“公子為何要應了他？”衛小北關上院門，“大可找個由頭回了去。”
    “今天回了他，以後總有回不了的時候。”衛季子坐下，“去看看他們到底想什麼，也好有個後手準備。”
    “公子以為，太子此番並非真正避難？”
    “有比亡命穀更好的去處。”衛季子看了看衛小北，“不論是鎮西軍還是鎮北軍，你覺得，亡命穀是首選之地嗎？”
    “鎮西軍路途遙遠，遠水解不了近渴——而我師父向來極其看重高家，若收留太子，豈不是置高氏於死地？”
    “小北，”衛季子看了看衛小北，“這是太子，不是叛賊。在燕廷正式下詔廢太子之前，他依舊是正統。收容正統卻被夷滅族人，那天下人該如何看？”
    “可現下京中張佩嫻大權在握，廢個太子豈不輕而易舉？”
    “小北，一旦太子被廢——那張佩嫻，便也就是個太後了。”
    “如何解？”
    “鎮西軍虞自厚，乃當朝皇帝之胞弟——皇兄病中廢太子，你覺得，究竟是叛臣虞不孤一支撈得著這儲君之位，還是虞自厚撈得著？”衛季子頓了頓，繼續道：“縱使滿朝文武、龍椅玉璽都在張佩嫻手中，但鎮北軍你師父可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鎮西軍虞自厚可應天詔興師勤王匡義。這時候，玉璽和虎符，哪個更有用？”
    “可萬一我師父……”
    “沒有萬一。”衛季子彈了下衛小北的腦門，“不要小瞧你師父——北戎侵邊之戰早已打響，為何被生生攔在北疆線外不得南下半步？”
    “公子是說……”
    “張佩嫻再昏，主次仍舊掂的清，不然也不可能穩坐太後的位子。”衛季子道，“你師父私欲再重，也看得出跟張佩嫻打交道，掣肘和交易哪個更可行。跟你師父比，你還差些火候。”
    “我師父都快成人精了。”衛小北撇了撇嘴，“但是明天應邀，錢大智那邊兒……”
    “明天是符小的拜師禮。”衛季子說到，“錢大智現在肯定在琢磨明天怎麼圓回場子，至於咱們跟誰見了麵說了什麼，都不重要了。”言罷，衛季子端起茶盞。
    “符小師徒禮，公子不去？”
    “……我去作甚？”衛季子愣了一下。
    “……不去也不是不可。”衛小北道，“我不過想著，拜師禮本來應該父母親朋俱在，符小跟著咱們進的穀中，公子怎麼說也是他的主子，不在場……”
    衛季子聞言，開始仔細思考起來。先前想著這師徒禮畢竟是師徒禮，自己雖說是跟符小有關聯的為數不多的幾人，不過畢竟是主仆，這等關係上來便會壓人一頭。師徒禮是符小跟蘇掩瑜的場合，他這個“主子”要是去了，總覺著哪裏有些說不通的別扭。
    不過轉念一想，符小自打被太子當作棄子，衛季子便是符小的最直接的“長輩”。而且連符希言這個大名都是衛季子取的，入穀以後符小也一直以衛季子小廝的名義呆著，自己不去確實不妥當。
    “既如此，明日找個時機，連太子也一塊兒請去吧。”
    “公子？”
    “蘇掩瑜此番，主要還是做給太子看的。”衛季子放下茶盞，“先前符小落水一事定然是有人作祟，不過到底是誰還未可知。蘇掩瑜劍走偏鋒，不再遮著掩著，也就是想接著太仲門的明威好讓那些人有所忌憚。而這其中，對符小威脅最大的，莫過於太子。”
    “那這事兒若並不是太子做的呢？”
    “不是的話權當防患於未然。”衛季子輕歎了口氣，“若不是太子，那這作祟小人當不是衝著符小去的，有了太仲門這層考量，以後不論是衝著我還是衝著蘇掩瑜，符小都不用再受牽連。”
    “公子，這是打算把符小徹底摘出去？”
    “不然呢？”衛季子笑了笑，“你別想那麼多了，早些歇息，明早上還得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