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象異說衛季子一向是敬而遠之的。無他，若是真的，擔心也沒用；若是假的，擔心純粹就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當然，蘇掩瑜的這個提醒，衛季子也不得不重視。錢大智什麼貨色，衛季子交鋒兩次也算是心知肚明。現下又有機會，若是聰明些的還知道老老實實避避風頭，若是本就沒什麼能耐卻一直汲汲營營，估計肯定忍不住要弄出點兒幺蛾子。
    不過現下錢大智沒動，衛季子也不可輕舉妄動。現下穀中局勢不明朗，自己又明火執仗地站在少穀主一方，若是弄巧成拙，怕是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而且現下卜伯雖然偏向錢坤，但是先前蘇掩瑜說的對——
    比起某個人，亡命穀對於卜伯而言更重要。
    而當下，亡命穀急需的，就是安穩。衛季子好容易爭得卜伯的支持，這時候斷然不能做出有損亡命穀根基的事情來。
    或許先前楊警之的突然發難給了錢大智不小的打擊，亦或者是錢大智身邊兒也沒什麼堪用之人，甚至可能是錢大智自己通透了些，“異象”出現近一個多月，錢大智一直安靜得出奇。由於錢大智聲譽威嚴遭受重創，這段時間的穀中事務，錢大智已經做不到像先前那樣的一言堂了。李鈍等人趁他病要他命，順水推舟，弄了個“共事”的方案，硬是把錢大智手裏的權力撕下來一大塊分給了錢坤。
    當然，這件事從始至終衛季子都保持沉默，卜伯也未曾露麵，全是穀中眾人一力支持才得以推行。相比較錢大智的“一言堂”，這麼做或許會增大爭權的風險，但也絕對避免了錢大智因一己私欲而將亡命穀引向萬劫不複之地的災難。
    這些日子衛季子要麼去蘇掩瑜處聊聊天蹭蹭飯，要麼去看看卜伯，對於外邊兒的風聲雨聲一律當作沒聽見。不過衛季子能夠明顯感覺出來，自己的這種態度，卜伯很滿意。
    有一天符小很早就從卜伯那裏回來，衛季子問詢之後，無意中得知卜伯已經找到了先前錢大智用來驅逐他的那封檄文的另一半。
    衛季子推斷不出卜伯到底是怎麼想的，但是衛季子已經能預見到，這事兒最終還是會不了了之。
    這種威脅到亡命穀內部穩定的事情，卜伯怎麼會讓它發酵起來呢？
    既然沉默能換來皆大歡喜，自己也不會因此損失什麼，衛季子樂得天天閑散度日。時間一天天地過去，眼瞧著辛午的傷也好了七七八八。等到辛午痊愈，錢坤拜師的事情終於被提上了日程。
    一清早，衛季子剛用過早飯，就聽見院外有人叫門：“衛公子在嗎？”
    衛小北打開門一看，不是別人，正是昆侖。
    “公子，”昆侖向衛季子一抱拳，“請到少穀主處議事。”
    許久沒有被“請”到錢坤那裏，衛季子隻覺著自己對這路線都有些陌生。不過一進後堂，熟悉的感覺又湧了上來。
    後堂還是那幾個人。隻不過這回多了個楊警之。
    衛季子看到楊警之在場，並沒有多驚詫。先前李鈍等人能夠從錢大智手裏頭扯下一大塊“肥肉”，這其中必然少不了楊警之的“功勞”。逐一見過，衛季子很自然地坐到了最末的那個座椅上。
    “今天要商量的，是少主拜師禮的事情。”李鈍開口到，“我跟卜伯商量過，覺著辛午確實是不錯的人選。”
    “辛午出身大慧門下，又是嫡傳，確實可行。”楊警之道，“不過身為少穀主之師，須得武藝高強、精通世故，才學胸懷亦不可不考量。在下對辛午不甚了解，不敢妄下結論。”
    衛季子看了看楊警之，想了想，開口到：“警之兄所言甚是。辛午雖為大慧嫡傳，然其出身不過北疆獵戶之子，後來雖說當了高府大侍衛，但這出身確實需要推敲。”
    “亡命穀一向英雄不問出處，出身不出身莫要再提。”李鈍看了看衛季子，繼續道，“我與辛午亦有一麵之緣，其人武藝才學絕非常人所能比及，諸位大可放心。”
    “老虎哥向來以少主為先，若你都說沒問題，想必自然是可以定下來了。”彭奎道。
    楊警之見幾人快要敲定，連忙道：“不過這件事，還得問問少穀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