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楊警之斷然不會這麼做。除非——”蘇掩瑜勾了勾嘴角，“錢大智自己作死逼著楊警之不得不出下下策。”
    “不論怎麼樣，這下對楊慎之和楊警之的計劃打擊都不小。”
    “自然。”蘇掩瑜一邊應著衛季子的話，不過手上剪蒂柄的速度依舊不減半點兒減緩，“不過卜伯突然發聲，這點卻有些出人意料。”
    “事關重大，卜伯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理。”
    “說到底，卜伯的心裏，這亡命穀可是要比誰都重要。”蘇掩瑜淡淡道，“即便是明知道錢大智不是什麼好貨，權衡之下也不願直接支持錢坤上位。”
    “這些事情，誰也說不好。”衛季子微微皺眉，“世事如此——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今天公子怎地說話這麼老道，”蘇掩瑜笑著看向衛季子，“可是這幾天想了些什麼？”
    “哪裏。”衛季子笑著擺了擺手，“論事論理哪有關上門自己想就能想清楚的。”
    “這幾天穀裏情況不太安穩，公子行走其間還得多加小心。”蘇掩瑜收好最後一朵花，撣了撣衣襟的瑣碎，“錢大智別的不行，禍水旁引卻玩得十分老辣。公子這幾日若是聽到什麼風言風語，萬勿意氣用事——小不忍則亂大謀。”
    “多謝蘇兄提點。”衛季子知道蘇掩瑜這是為了他好，拱手道，“季子明白。”
    “時候也不早了，”蘇掩瑜看了看天，“便別急著走——這幾天辛午恢複得不錯，偶爾下地活動一下也可以。一會兒留下來吃個飯吧，我上山新逮了隻兔子，肥的很。”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蘇掩瑜經常上山采藥，時不時經常帶回來些野味，這事兒衛季子很清楚。不單單是野果野雞蛋，蘇掩瑜也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再加上常年穿梭山林老路，應付些個小來小去的獵物，還是綽綽有餘的。
    蘇掩瑜將收拾好的一藥箕山花放到藥架子上，便到灶房準備去了。衛季子連忙讓衛小北也去打個下手——要是自己去，指不定亂成什麼樣子。
    主人準備飯食去了，自己也不好在院子裏傻坐著。衛季子想了想，便踱進辛午的房間。辛午倚在靠枕上，手裏不知道哪裏來的書，正在那兒看著。
    “聽蘇兄說你現在可以稍微活動了？”衛季子站在床邊，打量了下辛午。跟剛入穀的時候比起來，現在辛午這氣色，好了不止一星半點兒。不知道是氣色好了給人的錯覺還是怎的，衛季子隱約覺著辛午臉上好像還要長了些肉出來。
    “傷愈合得很好，現在雖說還不能大動，不過自己起臥飲食已經無大礙了。”辛午放下手中的書，“怎麼這些天不見你過來？”
    “先前在家裏想些事情。”衛季子隻含糊地帶過。說起來，現在想想這些天自己糾結的問題，簡直……
    衛季子可是不好意思說出來讓別人知道。
    衛季子看了看辛午手邊兒的書——並不是什麼稀奇的書，不過是普通的話本。先前在中原城的時候，大街上總有叫賣的。不過那時候衛達倫說這些個閑書看了有損心誌，一直不讓衛季子碰。高九道那裏倒有不少，不過高九道說了，得等衛季子大一些再給他看。
    不過現在衛季子長大了，卻也沒機會看了。
    “這書從哪裏弄來的？”
    “蘇老弟看我一天天閑得怪無聊的，又不能走動，便給我弄了幾本。”說著，辛午指了指桌案。衛季子順著那個方向看去，果不其然，上邊兒還放著幾本。
    衛季子走到桌案旁邊兒，拿起一本，翻了翻，說到：“先前我在府中的時候，父親斷然是不會讓我看這些個雜書的。”
    “哪裏是雜書，”辛午笑了笑，“衛大人多半會說這些是閑書吧。”
    辛午說話的時候沒注意那麼多，可這話剛說出來，辛午就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