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季子把自己關在院子裏想了好幾天。
    以前一直想著解決眼，，下的事兒，也沒想太長遠。不過蘇掩瑜那一問卻直接問到了衛季子的痛處——
    以後。
    衛季子從小接受的就是“忠君”“為民”的正統教育，自幼衛達倫也都是以身作則地告訴他什麼樣的人才是真正的“正人君子”。可是在衛府劇變之後，這些東西，衛季子都不再去相信，甚至有些抵觸。
    可是這世上，誰是絕對的對，誰又是絕對的錯呢？
    衛季子這幾天不出門，外邊兒卻十分熱鬧。先是卜伯出麵糾出二窩子毒害衛季子不成，而二窩子又是錢大智點名提拔上來的，霎時間一石激起千層浪；一波未平，李鈍權衡再三，決定聽從卜伯的建議考慮辛午作為錢坤的師父人選，但錢坤十分反對，一時間李鈍與錢坤之間氣氛異常；隨後二窩子被錢大智以“截取篡改燕廷詔書、謀害穀眾”等一堆罪名逐出亡命穀，卻一沒有穀眾和議二沒有大印大令，引發穀眾不滿；之後楊警之突然就錢大智多次舉措不合規矩公然向錢大智發難……一時間，亡命穀中的形勢，劍拔弩張。
    最後衛季子還是從天天往外邊兒跑的符小口中得知了這一堆破事。
    “公子，這都好些天了，一直愁眉不展，”衛小北端了壺熱茶，擺在案幾上，“不如出去轉轉。”
    “也好。”想了好些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衛季子突然想起師父高九道常掛在嘴邊兒的一句話——
    自擾之人事事擾。
    既然想不通，那便不要再糾結著——糾結著也毫無意義。莫不如關注當下——畢竟不論今後怎麼打算，現在的日子還是要過的。
    把自己關在院子裏這些天，衛季子雖然聽聞外邊兒事情很複雜，不過轉了一圈衛季子才發現，事情已經亂到他想象不到的地步。
    若說錢坤拜師之事不過是當事人之間的事情，二窩子的事情也已經塵埃落定不過眾人談資——最惹人眼的，當屬楊警之對錢大智的突然發難。
    “楊氏為錢大智鞍前馬後，眼瞧著錢大智一而再再而三地棄車保帥，即便是真正的忠心，這時候也涼了。”蘇掩瑜一邊兒剪著花蒂柄一邊說，“更何況，他哪裏是真心給錢大智賣力的。”
    “單就這，不足以使楊警之徹底撕破臉。”衛季子想了想，“這期間肯定還有別的事情。”
    “嗯。”蘇掩瑜認同地點了點頭，“楊警之不是傻子，除非迫不得已，不然撕破臉，誰都不好看。”
    “不過錢大智要真的倒了，楊氏一直盤算的漁翁得利之計，恐怕就要竹籃打水一場空。”
    “楊氏家學淵源，斷不可能就這麼一條路子。”蘇掩瑜淡淡到，“錢大智不過是他們牽製亡命穀各方的一個工具——對錢坤是捧殺，對卜伯是架空，這些套路他們用得十分熟練。”
    “少穀主還是太年輕。”衛季子搖了搖頭，“多好的機會。”
    “少穀主確實沒人好好教導。”蘇掩瑜皺了皺眉，“好在現在卜伯開始動作，楊氏恐怕也撈不到什麼好處。”
    “這倒還其次，”衛季子頓了頓，“關鍵是一旦錢大智這麵旗子倒了，亡命穀該當何從？”
    “這麵旗子倒不了，不過也不會想先前那麼高就是了。”蘇掩瑜想了想，“咱們能想到的，楊警之楊慎之定然也想得清楚。現在楊警之還沒立穩，楊慎之又不中用，如果錢大智這大旗說倒就倒，他倆這些年的心思可就全廢了。”
    “蘇兄緣何斷定錢大智能過得此關？”
    “楊警之確實知道錢大智的許多見不得人的事情，”蘇掩瑜停住手中的剪刀，“這些事，楊警之怎麼才能把自己完完全全摘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