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季子愣愣地看著衛小北，不知道說什麼好。
    世上人這麼多，難保哪一個一降生就有這樣那樣的毛病。這反心之症衛季子先前也經常聽人提及，基本上心生於右的人與尋常人沒什麼不同，反心之症也不想異趾等先天不足惹人詬病——畢竟不少心生於右之人可能這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心跟別人的位置不同。
    不過興許這就是天意，辛午竟然借此逃過一劫。
    這件事衛季子是從來沒有聽辛午提過的。不過轉念一想，一來這事兒也不當個什麼，二來誰自己有些與常人不同的地方，第一反應也是好生藏著別被人當成異類排擠。最重要的一點——辛午身為高府大侍衛，平日裏也行走於暗網，這心生於右反而是天賜之機緣，旁的不說，至少心口處的致命傷對於辛午來講，還能有一線生機。
    比如這次。
    “這件事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你師伯不願意跟別人說，你以後也別再提。”衛季子衝著衛小北點了點頭，並沒有多注意此事。
    “不過師伯反心之症……我師父可能不知道。”
    “告訴你不要瞎想。”衛季子屈指彈了衛小北腦門兒一下，“你怎麼就知道你師父不知道？”
    衛小北想了想，公子說的有道理，便不再提此事。衛季子見衛小北不再這兒胡思亂想，也放下了心。不過一閑下來，衛季子不得不思量今後的道路。
    雖說現在來看，離原先錦衣玉食差得遠，但也算是衣食無憂。不過落眼長遠，就這麼挨日子，怕是不好。雖說跟錢坤投了誠，但錢坤其人並未定性，孩子氣還很重；而另一邊錢大智算是得罪透了，根本不可能想象在他那裏分出一塊天地。
    雖說找靠山不是長久立足的上策，但應對眼前之急還是必要的。先前李鈍要給錢坤找師父，衛季子便動了能不能說動辛午收錢坤為徒的念頭——雖說辛午與自己並非相同立場之人，但跟亡命穀裏這群人比起來，遠遠要親近得多。而且衛季子這兩天閑聊也試探過，辛午的態度很明顯——並不想落草為寇，現下棲身亡命穀也算是無奈之舉。不過不想當山頭兒蟊賊、又想找個安身立命的地方，這個想法雖說有些荒謬，不過現實也不是沒有這麼個例子——
    武逸。
    武逸身為江湖上的油子，隻有交好，沒有依附。現下雖然看著亡命穀強而武逸弱，且武逸也的的確確棲身亡命穀，不過亡命穀與武逸也隻是合作關係——無他，亡命穀需要武逸的人脈開源，而武逸卻能借此換取亡命穀庇護。
    這個事實倒印證了先前高九道給他講的“歪理”——勢力相當的雙方“合而謀之”，雙方得有能拿的上台麵的本事；而弱勢與強勢“合而謀之”，弱勢的一方不僅僅要有過人的看家本事，這個“本事”還得能準確扼住強勢一方的七寸，教強勢的一方不敢妄動、動則兩敗俱傷，才能有所顧忌。否則，隻有被吞並、征服的命。
    辛午有暫棲亡命穀的意向，不過亡命穀從來不養閑人——哪怕是他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也得是能給錢坤出謀劃策才能立足穀中。而要談合作，縱使辛午一身好武藝——亡命穀中可能沒有頂尖的高手，但是強人卻絕對不缺。即便辛午師出名門、江湖上“高夜叉”的名聲令人聞風喪膽，但到底不還是被一群不甚高強的人給傷的不輕？
    單個比不上，一群還比不上嗎？
    不論是平日裏交情也好，有衛小北這層關係也罷，抑或當初護送出城、引開追兵的救命之恩，衛季子都希望辛午能平安一些。不過如果能有這麼個機會，辛午平安、自己獲利，衛季子倒也不介意跟辛午好好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