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煩穀主掛念。衛某在此多謝穀主。”衛季子朝著錢大智住處抱拳施禮，“另外多謝楊兄跑這一趟。”
    “衛公子客氣。若公子再無他事，在下先行告退。”
    “楊兄慢走。”
    送走了前來報信之人，衛季子回到院子裏，拈起蘇掩瑜曬在篩子裏的黃花，有一下沒一下地擇著。
    “公子，”衛小北上前，“看來錢大智手下並非全都無一是處。”
    “楊警之畢竟前朝遺孤。”衛季子放下黃花，“明君慎之，良將警之——楊氏之誌，不過如此。”
    “公子的意思是……”
    “今後切記莫要招惹楊氏兄弟。”衛季子撣了撣衣袖，“聽聞楊慎之素來體弱，找個時間，跟我去看看。”
    言罷，衛季子和衛小北便離開了院子，向錢坤處去了。看著衛季子的背影消失在院牆之外，蘇掩瑜從房內走出，拈起一朵黃花——
    “時也？命也？”
    衛季子到錢坤處的時候，錢坤正在後堂處理事情。衛季子雖然已經算是“投誠”，但是怎麼說這時候還是不要太多接觸他們那攤子破事比較好。於是在得到錢坤部下“少穀主正在議事不宜接見”的回應之後，衛季子很識趣地待在前堂候著。
    約有一炷香的時間，隻見錢坤、昆侖、李鈍等人陸陸續續從後堂走出。錢坤看到衛季子在前堂候著，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不動聲色地把人都給打發走了。沒一會兒，前堂隻剩下錢坤和衛季子主仆。
    “衛公子專程前來，所為何事？”
    “在下初來乍到，有些事情不甚了解，還得請少穀主多多指點。”
    “這種事情問問蘇掩瑜或者彭奎都可以。”
    “旁的事情自然可以——”沒等衛季子說完，隻見衛小北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門前，用力一拉，先前擋著衛季子的那個部下一下子失了力，直接撲倒在地上。
    前堂之中瞬間陷入一陣詭異的寂靜之中。
    “來人。”錢坤皺了皺眉，打破了沉寂，“拉下去，好生審問。”
    錢坤話音剛落，不等那人多做掙紮，隻見不知從哪裏出來幾個功夫了得的人，想必也是錢坤的部下，二話不說就把那偷聽之人直接敲暈，扛了出去。
    待到一切處理完畢，前堂之內，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衛公子請繼續。”
    衛季子不動聲色地定了定神，繼續道：“今日代穀主派楊警之到我處安撫。”
    “這點事情應當不必專程來一趟。”錢坤看了衛季子一眼。
    “在下是想到——楊慎之。”
    “如何？”錢坤一挑眉，“公子可是有什麼想法？”
    “想法談不上。”衛季子笑了笑，“楊氏兄弟既為前朝遺孤，以其誌，當不止於錢大智之手下。”
    “自然。”錢坤點了點頭，“若不是楊慎之素來體弱，這兩人早就扯大旗反燕了，哪裏可能在這裏呆著。”
    “所以少穀主，”衛季子目光突然凜冽起來，“楊氏之意，究竟是避於亡命穀，還是起於亡命穀？”
    錢坤愣了愣，沉思片刻，不由得看向衛季子：“何出此言？”
    “楊慎之、楊警之二人，在穀中之威望地位勢力如何？”
    “二人出身前朝遺枝，燕廷剿數百年而不絕其脈，家學淵源，自是不可小覷。”
    “然。”衛季子點了點頭，“既如此，緣何要事錢大智而非事少穀主？”
    錢坤不再言語，隻是幽幽看向衛季子。
    “以二人之智，不難看出，錢大智根本不是什麼明主。”衛季子見錢坤沒有反駁的意思，便繼續道，“少穀主也知二人之權重，應當不會沒招攬過吧？”
    “自然有意。然二人始終不予回應。”錢坤收回視線，“既然公子看出此間門道，那公子以為，本座該怎麼處置二人？”
    “不可處置。”衛季子搖了搖頭，“且不論現下二人為錢大智之人，就其身份，少穀主隻可與之示好。否則，恐生大變。”
    “本座不想聽這些個誰都知道的道理。”錢坤往椅背上一靠，“公子既然來這兒見本座，想必早已心中有數。此處沒有旁人，公子直說即可。”
    “二人之意既為亡命穀，則勢必不願一方獨大。而以少穀主之手段，扳倒錢大智隻是早晚的事情。一旦少穀主上位，亡命穀將永無易姓之日。於是二人便借著錢大智來磨耗少穀主，以圖坐收漁翁之利。不過如今看來，天助少穀主也。”
    “何出此言？”錢坤有點兒想不透，開口問到。剛問完，錢坤突然想起了什麼——“你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