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紀山青和陳耀手裏抱著一團編織袋和細繩走出了西屋，趙意輕輕的舒出了一口氣，快步上前想接過紀山青手上的東西。
    紀山青避了一下，對上他的眼睛，“髒。”
    趙意收回了手。
    “拿完了。”老校長往這邊上了一步。
    “嗯。”紀山青抬眸，“我們先過去，一會兒勝子和有為可能也要來，您燒壺水讓他們提過去。”
    “唉。”老校長應了一聲。
    “我開著家夥去。”紀山青又說，“告訴他們東西我們都帶上了，他們隻管提水就成。”
    紀山青說著走著，老校長跟著他們走到了門口兒，紀山青才停了腳，“您回吧。”
    “趙老師剛來，你照看著點兒。”老校長交代，“按道理不該讓人家出這個力的。”
    紀山青笑了，目光從趙意身上飄過，又落回校長身上，“您放心，不會讓他累著的。”說著又走開了，“走了。”
    趙意和陳耀跟上，臨了，陳耀回頭看了看還守著門的老校長，喊了一聲，“您回吧。”
    “唉。”老校長提了嗓子，“早點兒回啊，天兒熱了就回來，不著急。”
    趙意站在拖拉機旁邊，垂眸看著眼前紀山青弓著身子，手裏那這個小器件兒給這大家夥兒打火兒。
    打了兩下，這大家夥就哼動了起來，還沒跑就一震一震的，這響動比他那破摩托車和三輪兒都大。
    陳耀見車打找了，扶著車鬥兒腿一蹬就上了車，紀山青把手裏的東西扔回車鬥兒，坐上了前麵的車頭後麵兒的小板凳。
    他轉頭看著還呆站在下麵的趙意，“還愣什麼呢？等著我抱你上來？”
    趙意瞟了他一眼，罕見的沒接他這茬，“你還會開這大家夥兒。”
    他是覺得稀奇得很，三輪車吧摩托車吧，他都不奇怪，拖拉機這玩意兒趙意還真是頭一次見。
    “能啊。”紀山青朝他笑，半真半假的說，“你山哥什麼都能開，下到拖拉機上到直升機，沒我上不了手的，服氣嗎？”
    “嘶。”趙意學著陳耀翻身上了車，拍了拍手上沾的灰，“以前沒發覺你挺能吹。”
    紀山青笑笑沒說話。
    倒是陳耀插了一嘴，“這可不是跟你吹，這交通工具還少有我們山哥上不了手的……我還真見過他開飛機……”
    “真這麼能耐啊。”趙意語調微微上挑，有些輕佻的說，不像是不信，也不像是信，“坦克你行嗎，山哥？上過手兒沒。”
    “摸過。”紀山青很謙虛的說，“不太會，比不上專業人員。”
    那就是也上過手了。
    還真是……
    挺牛逼。
    趙意微微勾起了唇角，有點兒想象不出以前的紀山青是什麼樣子。
    驕傲的，不可一世的，野性輕狂的。
    總之，不會很平凡就對了，應該是很閃亮的，很有資本嘲笑俯視別的。
    這類人，往往很有主見，太有主見了會很自負。
    說白了就是優秀到霸道，除了自己之外別人都是垃圾。
    可現在的紀山青不是那樣的，現在的紀山青，克製，溫和，平靜又冷淡。
    克製到禁欲，溫和而死寂。
    拖拉機緩緩地走在不寬的山路上，磕磕絆絆，晃晃蕩蕩的。
    “教教我唄，有機會的話。”趙意，“我也想學學，怎麼開飛機。”
    “你是少爺，要是想學，有的是人上趕著教你。”紀山青回他，“我這個半吊子，沒那個本事。”
    “我就看中你了。到時候你跟我一起走，當我的私人教練，條件比這破地方好一萬倍，怎麼，你願不願意？”
    這話一出，陳耀先是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看了一眼紀山青的背影，抿了抿唇沉默著。
    “心領了。”紀山青語氣平常。
    “不好嗎？條件任你出。”趙意不死心的問。
    “我吃不了你那碗飯。”他沉靜又淡然，敘述一個事實。
    “嘖。”趙意輕挑嘴皮，發出一聲不滿的聲音，然後輕嗤，“不識好歹呢。紀山青，你不怎麼聰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