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學校除了他們這幾個人之外就沒別的人了。索性就不拴著大聖了。
    趙意幫著收拾了一下桌子就坐在槐樹地下逗著大聖玩兒。
    這會兒剛吃完飯的當兒，老李習慣繞著學校走兩圈兒，徐有為坐在樓前麵兒那個手機不知道摳摸啥。
    開始看到徐有為的手機趙意還是挺驚訝的，是款黑莓。
    但他和人也不熟，說不上兩句話，也沒那麼大好奇心。
    旁邊兒伸過來了一隻手，手裏捏著塊饅頭，大聖張嘴叼住了，放在地上啃。
    陳耀提著個凳子，在趙意身邊兒坐下了。
    “大聖倒是挺喜歡你。”他看著趙意腳邊兒的大狗，有些醋。
    大聖是老校長的狗，五年前他們過來的時候兒還是條狗崽子呢。從小兒就親紀山青，雖然也和他們其他人玩兒，但總沒那麼黏。這新人才來多久，就俘獲了一條狗心。
    “我長得好看。”趙意淡淡道，目光落在腳邊兒的大聖身上，微微笑了一下。
    這話陳耀反駁不了，歎了口氣說，“白喂了它五年。”
    趙意摸了摸大聖的狗頭，隨口問，“五歲了？”
    “五歲半。”陳耀接著說，“我剛來的時候，它還是條狗崽子呢。都是一塊兒來的，它偏就和山哥親。”
    趙意頓住了手，偏頭看著他，眼睛輕輕的眨了一下，“你們不是這兒的人？”
    “不是。”陳耀說，“我們要是在這兒有家，何必住學校呢？”
    “你們和紀山青一塊兒來的？”趙意說，“來這兒當老師。”
    “嗯。”陳耀低低應了一聲，“山哥帶我們來的。”
    趙意挑眉，“紀山青帶你們來？什麼意思？”
    來這兒當老師還要組團兒的嗎？
    陳耀沒回答他，而是問樂他一個問題，“你覺得這學校怎麼樣？”
    趙意想了想，很中肯的評價，“不怎麼樣。”他頓了一下，歎了一口氣，“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比這更破的學校。”
    這個破是真正客觀上的破，不帶任何有色眼鏡的那種。
    聽他這麼說，陳耀也沒生氣，甚至還微微點了點頭。
    “五年前更破。”陳耀看著遠處樹梢頂，腦子裏想的都是五年前他剛來時候開化的樣子，“我剛來那會兒，整個學校就兩座破樓，不知道多少年了，就前麵那教學樓，在走廊上跑一下我都覺得樓能塌嘍。全校學生加起來不到兩百個，老師都是老校長找來的，文憑最高的上了個大專。我們跟著校長去招生，都是求著人來上學……”
    陳耀沒說下去，他吞了口口水，轉過頭來對著趙意，“那時候，這地方都不像個學校，跟個避難所似的。現在還算得上挺破的學校，已經很好了。”
    趙意默了默，聲音不大，卻很清晰，“你們挺有本事的。”
    “我們沒什麼本事。”陳耀笑了一聲，“都是山哥，他把學校背身上了。”
    聽陳耀這麼說，趙意竟然一點兒不覺得意外。
    “你們都是他找來的？”趙意偏了偏頭，“徐有為，嚴勝，你和老李。”
    “嗯。”陳耀應了一聲，“我們都是跟著，食堂是山哥花錢建的，本來山哥要把兩棟老樓拆了重建，校長不同意，他就找人來把兩棟樓上了鋼筋鋼板，從頭到尾加固了一遍。後來又找人翻修了操場，學校改善了點兒之後他就滿村兒跑著收學生。五年了，學校有什麼事兒都是山哥擔著，他也不覺得累，有時候兒我都替他累。”
    槐樹上落下來一片葉子，沒風的加持，它飄得挺慢，趙意盯著它，直到那黃綠色的葉子落了地，他才說話，“你跟我說這個幹嘛。”
    陳耀怔了怔，然後看著他笑，“你不也挺想聽。”
    趙意唇角一揚，沒有否認。
    “趙意。”陳耀喊他了一聲，趙意看向他，陳耀僵著臉，神色很認真，他說，“山哥沒打算走，你要是不想留著這兒，就離他遠點兒吧。”
    趙意看著他沒說話，良久，他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聲音不冷不熱，卻幹脆而絕情，“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