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你受到驚嚇，就不逼你學習上進了，自去別宮歇下就是。空空兒，你跟為師去禪房抄寫經書。”
    帝台瞥了一眼段千魂，然後垂首看向空空兒，嚴肅地吩咐道。
    “是，師父。”
    空空兒撅起小嘴，不舍地鬆開段千魂的袖子，小小一團的身形這才跟上帝台，慢悠悠地蕩出白玉仙繞的宮殿，一步三回頭的。
    而空空兒身旁，帝台那道背影，頎長而飄絕，段千魂的眼神不由緊緊跟隨其後。未曾緩過神來時，視線就突然被瑤瑤擋住。
    她“善意”地提醒道：“帝台大人對你這個凡人好，不過憐憫你身世可憐罷了，莫要生出旁的心思。”
    “旁的心思……如你一般的心思？還是如你一般的身世？”
    這種話，比較適合對你自己說吧……段千魂認真地看著瑤瑤，並非質問，語氣也平淡得很，卻愣是讓聽的人感覺到強烈的挑釁意味。
    “你！”
    一針見血，瑤瑤一時無話可駁，隻好將手掌抬到半空，在行動上壓製他。
    子桑立刻來攔，笑嘻嘻地問道：“我的姑奶奶，就許你懟別人，不許旁人懟你？你這可是雙重標準，有欺負小五的嫌疑哦！”
    手腕被子桑緊緊抓著不能動，瑤瑤越發惱火，“小五小五的，大師兄你怎麼總幫著這個凡人講話？”她瞪著大眼睛看段千魂，氣憤難當。
    子桑不免歎氣，一雙溫柔的眸子仿佛能治愈世間一切的傷痛，卻不能治愈自己。
    “咱們都是師父的弟子，你剛來那會兒，師父不也經常多照拂你練功習武嗎？我和阿青可從來不曾為此為難過你半分。瑤瑤，自你來了後，天嶽宮上下被你打理得井井條條，平常時候，也是你最能體恤師父的心意。如今，竟要因你自己私心，違逆他老人家的意思嗎？”
    見段千魂還杵在他身後，子桑扭頭，“還不快回你的別宮休息去，明日安排了修氣的課程，可不像今天聽我說書這般的悠閑。”
    段千魂不想生事，抬腿走了。
    瑤瑤恨恨地將手背過身後，咬了咬自己的唇瓣，與子桑坦誠相告。而她的眼睛卻沒離開過那凡人，似在目送段千魂離開。
    “你和阿青修仙修傻了，對風花雪月、男歡女愛的事反應遲鈍，我能理解。可師父就不同了，以他的神通，決計能看出那凡人對他的心思。若換作以前，他一定會找各種理由打發段千魂走，不會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地繼續將人留在身邊……大師兄，當年，若不是你和阿青為我求情，我也是不能呆在這天嶽宮的……由此可見，師父代這凡人，終究與旁人不同，至少，與我是不同的……”
    “我看你是想多了，畢竟小五身份特殊，又身懷神香，能打發到哪裏去？哪裏都沒咱們天嶽宮安全吧。再說，小五的性子看似溫吞，實則冷淡而木訥，未必如你所料。他可是凡夫俗子，且在年紀尚小時就沒了心，怎會對師父生出愛慕之情？”
    子桑覺得瑤瑤有些敏感過頭了，他如是說道。
    “是麼？但願吧……”
    從宮殿正中望去，目光所及之處，隻有幾條光禿禿的玉道隱在白色的仙霧之下。可如今走入其中，竟然別有洞天，如同誤入他方，一時很難尋得出處。索性這裏風景奇異怪誕，層層山巒，耳邊甚至有鳥獸低鳴，這倒讓段千魂覺得極有趣味。
    腳邊有泉水湧動的聲音，似曾相識。仙境迷景如畫，他路過某處偏僻拐角，隻思慮著大柱石上鑲嵌的翡翠瑪瑙好似之前就見過，沒甚注意就摔了一跤。衣角沾上底下的泉水就變得千金之重，段千魂踉踉蹌蹌地爬起來後發現，並非玉階高陡絆人，而是阿青故意伸腿阻撓。
    可這位將他絆倒的散發仙人，依舊噙著笑臉，眯著狹長的重瞳俯視，惹得段千魂眉頭越發緊鎖。
    “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