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洛家小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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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止渝向宋澈要他的煙,臉上的表情的有些無賴,“快給我,抽兩口沒事的。”
“屬下給您點上吧。”宋澈知道洛止渝心裏難受,得找個什麼精神寄托才好,說著就從懷裏拿出他一直貼身放著的盒子打開,撚了些許煙草輕壓上,遞過去。
洛止渝接過來讓宋澈給點上,邁著四平八穩的步子慢慢超前走著,瞧著卻有幾分落寞。
昨天他還沒來得及長大,今天就要承擔起這些個恩怨,江湖逼著他成長,代價有些過於沉重。
“我洛止渝在這兒謝過各位了。”洛止渝走到大堂裏徑直坐在首位,先前難得一見的嚴肅這時卻不顯突兀,下首的眾人也肅穆起來,聽著他接下來說的話。
“洛家……就剩我了。”洛止渝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緊縮,宋澈瞧見了,單手覆上他的肩膀暗暗用力,這裏洛止渝不能倒下的,絕對不能。
洛止渝感受到肩上傳來的力度勉強緩過來,深吸口氣接著說,“走的人我不留著,但是留下來的人我都會記著,你們對我而言有恩,對洛家也有恩,但恩是恩忠是忠,還請各位認清。”
留下來的人自然拎得清,本就受過洛家幫助或提拔之恩的他們更是忠心不二,百人齊跪下來,行禮拜了他日後的館主。
後來當洛止渝想起來這一幕的時候還有些唏噓,也虧了他們自己當時才能撐得住。
更因為宋澈在。
洛止渝告訴那些人,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賬都記著在心裏,臥薪嚐膽靜待時日,洛家怎麼沒的,對方也要怎麼沒的。
底下的人聽的清楚,也聽了個遍體生寒,實在是這位小爺說的時候表情太可怖,一種帶著幾分傲氣又破釜沉舟的表情。
“爺,回去了。”宋澈站在小洛爺身後安靜的聽他說,有些難過的是他一直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就這麼被逼成了這個樣子。
洛止渝有些恍惚,回去的路上總忍不住看原來洛家大院的地方,眼眶有些發酸,他咬著嘴唇咬破了都沒哭。
不能哭,也不能示弱。
宋澈歪過洛止渝的頭,一手扶著他向前走一手遮住他的眼睛,“爺,屬下扶您慢慢走,摔不著的。”
洛止渝聽的明白,也感慨著宋澈的忠心,他是真的沒挑錯人。
兩人回到宋澈的住宅洛止渝此時才看清楚,院子不大,但是布置都是自己喜歡的,連盛城稀有得需從南方運來還難養活的梔子也開的舒展,就好像……是自己布置的府邸一樣。
“爺喜歡梔子?”宋澈看著站在花叢前愣神的洛止渝笑起來,不枉自己費心伺候這花了。
“我娘喜歡,我就跟著喜歡了。”洛止渝伸手摸了摸有些發涼的花瓣,半闔著眸子像是墜入了回憶,風拂過去發絲微動,抿唇站著的人兒神情是少有的落寞,看的宋澈心裏發緊。
洛止渝站在那裏像世上最好的畫師筆下的畫卷一般,這人五官生的漂亮,隻是眉間的愁意是化不開的濃鬱,不該是他承擔的。宋澈就站在他身後看著,心裏五味雜陳。
末了,洛止渝轉身看向和他對上視線就慌忙低下頭去的宋澈問著,“宋澈,我都說過了,抬起頭來,別跟給我吊喪一樣。”
“你為什麼這般對我呢。”
就好像你我相識了多年,一直都是你拚了命的護著我一樣。
“爺,您是我主子。”宋澈低聲開口回著,他沒辦法說為什麼,心裏的感情翻湧至喉間又生生咽下,隻說,“護著您是應當的。”
“是嗎…”洛止渝囫圇的吐出兩個毫無意義的字眼,對著宋澈笑了笑進屋,他累極了,雖然什麼都沒做。
可他不知道,那個笑在宋澈心裏記了多久,久到宋澈也不記得了,但宋澈知道,從這個時候起那個笑就拴了他一輩子,但他心甘情願。
“那就麻煩各位了。”宋澈帶著洛止渝的傳話來武館安排,武館裏的人倒也聽得安排,畢竟身份擺在這裏,他說的話做的事情都可以代表洛爺的。
趙教官剛被提上副堂主一位也不敢怠慢,行了禮恭敬道,“哪裏的話,我等自是會聽從館主的安排,全力幫助館主的。”
宋澈點點頭,“我會代為轉達的。”說罷閃身出門,趙教官…哦不,趙堂主是館裏的老人了,前館主尚在的時候就很是器重他,交給他都是心服口服。
宋澈還趕著回去看自家主子,這裏也不用他操心。
“宋澈,你說我爹他當時為何沒用這把刀呢,他不該沒有絲毫還手之力。”洛止渝盤腿坐在軟榻上,指尖撫過刀身。他不會有錯的,這刀上沒有血跡,也沒有洛天齊一向聞名的殺氣,就好像…任人宰割一樣。
“我爹他被人開膛破肚。”洛止渝這幾日都沒睡好,一閉上眼就是滿目瘡痍的洛家大宅,鮮血鋪滿了院子,他爹被人釘在院裏的石柱上,腹部掏了個幹淨。“是有人想拿走什麼嗎?”
宋澈聽著這人語氣平穩的說出這些話來微微皺眉,走到洛止渝麵前商量著說態度卻很是強硬,“洛爺,我給您收起來,您想知道的事情我們都想知道,慢慢調查都會知道的,我保證。”
洛止渝愣怔的看著落空成魔刀被宋澈擱在刀架上,看了看空落落的雙手又抬頭看了看宋澈,突的安心下來,“也對。”
這事兒急不得,他恨著也痛著,可身為洛家人在何時都不會亂了陣腳,他不該把仇恨作為全部,可也必須依靠仇恨。
宋澈清楚的很,那個不可一世的洛小爺早就到了極限,全靠著信念在撐著,他撐得過去,而自己要做的隻是陪著他幫著他,趁早放下才好。
而洛止渝這一撐,就是撐了五年。
當初那個還略顯稚嫩的少年如今也算是徹底成人了,相貌自不用說,不分男女也稱得上是上上等,不少未出閣的姑娘都把他作為夢中情人,說是當了小妾也行。彼時的洛小爺風流依舊,隻是眉眼間總有著若有若無的戾氣和愁苦,原因自不必說。
當初差點就此衰敗的洛家在洛止渝和其他人的堅持下也可以說是重振當年威風,江湖上對洛止渝的評價皆是“此子萬分不可小覷。”
其實還有一個人,這麼多年一直在洛止渝身邊陪著。
見過他的人都說其樣貌不輸他主子,隻是更加淩厲了幾分,身形高了洛止渝半頭,一動一靜間氣勢不端自出,也就是在麵對洛小爺的時候才能柔和幾分。
“宋澈,你別老是搶我的煙,管這麼多呢。”洛止渝抽煙的毛病還是改不了,這兩年愈發的加重了,開著武館的例會呢煙草抽了一把又一把。
宋澈不為所動的收好他的煙鬥,好脾氣的彎腰在洛止渝耳邊勸著,“爺,少抽點對身體好的,回去了屬下給您做應季的花酒。”
洛止渝平時沒什麼愛好,一好抽煙二好喝酒,宋澈瞧在眼裏也知道為何,有的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的時候就自己做酒換他不抽煙。
“……成交。”洛止渝滿眼不舍的看著宋澈把自己的煙鬥收走,揮揮手示意下麵的人繼續說著。
趙堂主在一旁看著早就習以為常,他們都勸過洛止渝戒了,卻是沒人管得了他,也就是宋澈能說上一二。
也好,身邊有個明事理還細心的人。
“知道了,沒事我就先走了。”洛止渝聽完了就打算打道回府,兩年前他把洛家原址對麵同等規格的院子買下來後就愈發的不愛出門,整日整日的在閣樓裏坐著看外麵。
其他人沒有異議,這洛小爺雖看著不靠譜,做起事來卻是雷厲風行,短短幾年就重振武館和洛家,不得不心服口服。
宋澈從後麵給洛止渝披上大氅再繞到前麵打個結係好,“外麵天兒冷多穿點不礙事的,轎子都給備好了,您慢著些走。”
其他人對宋澈如此細致的護著習慣了,鼻觀口口觀心的走出屋,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嗯。”洛止渝到了冬天就沒什麼精神,抱著暖爐出門上了車轎,宋澈依舊是幾年如一日的在他身側伺候著,倒也平和。
洛止渝有些發懶的靠著宋澈放好的軟枕,看著前麵桌上放著的棋子邊想邊問,“打聽的怎麼樣了?”
“有些頭緒了,您等了幾年按著不發,他們可等不及,最近老鼠多了起來,早晚會露餡的。”宋澈原是想著這人什麼都不用操心,最後等個結果就好,可也理解他一定要親力親為的心情,隻是不想他這麼累而已。“三心二意的話您可解不開這盤棋的。”
“……我知道。”洛止渝被戳中了死穴,宋澈怕他無聊經常陪他下棋,但每次到最後他都解不開,又不肯認輸,常常一解就解個把月的。
洛止渝怎麼可能解的開,宋澈可是專門跑去求過棋聖教他的,要說為什麼……
宋澈笑了笑撩起簾子看了眼外麵轉移話題,“快到了,一會兒您好生休息著,我把前陣子新做的酒給您端過去。”
每年都釀的杏花酒,入口回甘,洛止渝饞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