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楚子敘走後，藍子彤望向蕭千澈，問道，“師兄懷疑那對姐弟是凶手？”
    “還不確定。”蕭千澈的嘴角微微上揚，淺茶色的眼眸如水，卻又似乎被一層看不見的霧氣擋著，讓人看不透裏邊的情緒，他的手指無意識的摩挲著酒杯的底部，底部的中央好像紋了什麼東西，有一圈淺淺的印記，“發現第一個被殺的雪山派弟子是在五天前，而莫清莫愚姐弟來到紫溟城的時間也是五天前，而且據我所知，那些死者生前都去鬧市區看過莫清莫愚姐弟賣藝……師妹你說，一個凶手若是不想被發現，最喜歡偽裝的人群是什麼？”
    藍子彤有些不確定地回道，“老弱婦孺？”
    “往往弱勢群體，最容易激發周圍人的同情心與保護欲，先入為主的觀念，讓人們很難對這些弱勢群體產生懷疑。”
    “師兄的意思是……”
    “噓……”蕭千澈突然將食指豎在唇邊，示意藍子彤不要說話，繼而又牽起她的左手，在她的手心輕輕的寫道，“小心隔牆有耳。”
    手心處傳來的微涼觸感，讓藍子彤的心輕輕一顫，待讀懂蕭千澈所要傳達的意思時，臉色微變，小聲問道，“師兄懷疑有？”
    蕭千澈點點頭，“嗯。”
    藍子彤狀似隨意地為蕭千澈倒了一杯酒，一邊遞給他一邊輕聲問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蕭千澈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靜觀其變。”
    入夜漸微涼，心事各彷徨。
    今晚對客棧的某些人而言，注定是個不眠夜。
    楚子敘怕再出上一次的疏漏，親自帶人坐鎮客棧大廳，時刻關注著四周的動靜；徐寅帶著路參等幾個蒼山派弟子坐在大廳靠牆的位置，臉上神色各異；蕭千澈因著收人錢財替人辦事，也隻得陪著眾人，坐在了大廳的角落裏；而藍子彤，難得有與師兄形影不離的機會，斷然也是不肯放過的……
    大廳裏靜默無語，隻有客棧小二是不是添茶續點心的身影。
    “小哥，你平時沐浴用的什麼香料？還挺‘好聞’的。”忽然，一道低沉而和煦的聲音響起，打破了滿室的寂靜，眾人轉過頭，卻見是蕭千澈淺笑著抬眸，對站在桌前正在添茶的小二淡淡的問道。
    大約是從來沒有跟麵前這個如畫中仙般秀雅絕倫的客人近距離說過話，也大約是從來沒有被客棧這麼多人注視過，小二尚還帶著些稚嫩的臉上倏然一紅，目光有些躲閃的小聲回道，“客……客官說笑了，小……小的平日隻是隨便用涼水衝一下而已，哪……哪有閑錢去買什麼香料？”
    “哦？是嗎？”蕭千澈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歉然笑道，“那大抵是我的錯覺吧。”
    小二訕訕一笑，態度卑微恭敬的對著蕭千澈說道，“那……沒其他事，小的就先退下了。”
    蕭千澈點了點頭，“嗯，辛苦了。”
    圍觀的眾人見沒什麼事後，也都扭頭各想各的事了，唯有楚子敘與徐寅有些意義深長的望了一眼蕭千澈，便都沒有動作了。
    “是忘魂花。”藍子彤望了一眼小二離去的背影，然後不動聲色地在蕭千澈手心寫道。
    “怪不得味道那麼重，原來是在死人堆裏長出來的。”想起自己方才還假裝喝茶了，蕭千澈就覺得一陣反胃，立馬掏出一條手帕，仔仔細細地擦完了每根手指，才將用過的手帕隨意的丟在桌上，吐槽道，“真惡心。”
    “……”難得見到師兄如此孩子氣的一麵，藍子彤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輕聲說道，“醫術上說，潔癖也是一種病，得治。”
    蕭千澈麵不改色地回道，“沒事少看些野人杜撰的書，淨騙你們這些涉世未深的女孩子了。”
    藍子彤懶得與他爭執，柔聲說道，“是是是，師兄說什麼是什麼。”
    “……”蕭千澈輕輕皺了皺眉，為何總感覺師妹這語氣特別像是敷衍愛耍賴的小孩？
    剛入子時，外麵突然刮起了大風，瞬間呼呼作響。大風從窗戶吹進，數盞燈被風吹得忽明忽暗，詭異異常。
    終於來了！楚子敘的瞳孔一縮，提醒道，“大家小心戒備！”
    “來……來了！”坐在牆角的路參突然站起身，哆嗦著雙唇朝徐寅說道，“師伯，他來了！”
    徐寅並未發現路參的異常，隻以為他是害怕，寬聲安慰道，“路參，你別怕，隻是風聲，沒有人來。”
    “師伯你騙人，他來了，他真的來了！”路參驚恐地喊著。
    “路……”餘光瞧室內眾人的眼光都落在了自己這裏，徐寅擔心路參的同時，又添了些不悅，凶手還沒來，自己門派的弟子就先害怕的喊起來了，這日後若是傳出去，豈不要被其他門派笑掉大牙？於是，徐寅的語氣中不自覺加了一絲嚴厲甚至警告，隻是路字還沒說完，徐寅便發現了路參的不對勁，慌忙起身拉住路參的手臂，麵色焦急地問道，“路參，你怎麼了路參？”
    “他來了，他真的來了，師叔。”路參雙目瞪得渾圓，失聲喃喃道，“我聽到他在對我笑，他說，下一個死的就是我，啊啊！我要去死，放我去死！”說到這裏，路參突然抱著頭淒厲地叫了起來，一邊叫一邊死命想要掙開徐寅手上的禁錮。
    “流風，流光，你們各帶五人去查前門和後門有什麼不對。”楚子敘見狀，忙命部分劍靈宗弟子前去查探。
    “是。”流風流光二人領命後，速速帶人離去了。
    “千澈，你可什麼不對？”楚有察覺子敘快步走到蕭千澈麵前，扭頭望了一眼不遠處正在奮力掙紮著想要去死的路參，朝蕭千澈問道。
    “曼陀羅。”蕭千澈隱於衣袖下的手輕輕握緊，斂下的眼眸中有快速湧動的光芒。
    “曼陀羅？”楚子敘鼻尖微微聳動，使勁嗅了嗅周遭的空氣，訝異道，“我怎麼沒聞出來。”
    蕭千澈搖頭，麵色很快恢複如初，平靜地回道，“凶手在曼陀羅裏摻加了一些抑製它香氣的東西，是以香味特別淡，尋常人根本無法辨別。”
    “話雖如此，可凶手究竟是通過什麼途徑，將這香氣散到這裏來的？難道是……”楚子敘愣了愣，遲疑片刻道，“風？”
    蕭千澈“噗”地一聲笑出聲來，“子敘終於有點像我聽說的蘅暮公子了。”
    “什麼叫有點像，本來就……”像是突然反應了過來，楚子敘立刻炸毛道，“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形象形象。”蕭千澈連忙拉住幾欲跳腳的楚子敘，指著徐寅路參的方向，小生提醒道，“那邊都快出人命了，你還不好好抓凶手？”
    “還不是你惹得小生……”楚子敘白了他一眼，繼續問道，“既然傳播途徑是風，那為何我們都好好的沒事，偏偏路參就瘋了？”
    “因為……”蕭千澈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匆忙趕來的流光給打斷了。
    “公子，客棧的小二王福死了。”
    “什麼？”
    

    作者閑話：

    師妹有話說：為什麼每次那些臭男人找師兄說話，我都像個透明的電燈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