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夜對李岫白可有可無的賣關子展示出默許的態度，他說話也同樣的藏頭匿尾。
    “因此，你承認了麼？”他輕聲問他。
    “這話，”十字架上的人苦笑著搖頭，“我可沒有說過。”
    水色對於他們所談的東西一頭霧水，隻大概從中聽出，關於那批被劫的槍支，是有人向不謝曇通了風報了信，而許夜懷疑，李岫白就是那個內鬼。其它的什麼證據就聽不出了，但他知道，如果李岫白再以這種態度跟許夜說話，那他就真的完了。
    可李岫白不在乎。他以往的麻木竟化作如今的無懼，他說話就像在刀尖上走路，每一步都讓水色膽戰心驚。
    “我手下的人發現，你之前跟他見過麵。”沙發上的人不再前傾，而是漸往後靠，將此刻審視的意味變輕了些。
    “三周前。”李岫白平淡道。他本想抬頭，又覺費勁，便仍舊把頭垂著。
    “三周前，我和他最後一次見麵。你知道的。”他說這話的時候，態度表現得既是卑微，又是欣慰，他再對著許夜笑，好似在提醒著什麼：“你默許的。”
    對方機械式地將唇角一勾，又迅速冷了下來。他似回應，又不似回應。因刺臉上那份難辨明暗的情緒就更加的撲朔迷離。
    “我可沒準許你，泄露機密。”許夜似笑非笑，老鷹一般地盯著他。
    “你默許的。”李岫白喃喃再言，又道：“三周前，我和他最後一次見麵。之後他便下了南疆。”他仿佛在整理自己的思緒，又在替許夜整理思緒，“那批槍支敲定的時間在三月末，那個時候他早已不在C市，又如何現身劫走那批槍支？更何況——”李岫白的語氣是無奈的，卻兼有不容別人駁斥的確信：
    “你應該清楚，”他肅目對著許夜，凝肅得讓旁觀的水色懷疑他是不是瘋了。
    “你應該清楚，”他又把話重複了一遍，再接著說：“他為什麼會加入不謝曇。你也必須相信，不該他管的事情，他也無心去插手。”
    水色恍然大悟。原來李岫白到底是不想死的。他在以一種最不像求饒的方式求饒。他妄圖跟許夜說明道理，妄圖在這樣的狀況下撇清自己與整件事情的聯係。他此刻顯然明智得過了頭。他或許並不怕死，但也終究是不想死的。
    這不過是對於生死的不同表現方式罷了。死境之中，水色倉惶在外，而他煎熬於內；水色因為太想活命而掙紮過度，而他因為不想死去又掙紮不夠；水色想為自己活著，而他不似在為自己活著。
    “我不清楚。”許夜再將身體前傾，掃去身上殘存的懶散，“我一向不怎麼精明，也不怎麼開明。”
    兩個人暗自打著啞謎。水色是一個真真正正的看客，他在焦急地等著結局。他同時又在思考，李岫白有沒有遇上杜十寒的可能性。但也不非得是杜十寒，隻要跟他差不多就好。畢竟，時運這種東西，是很微妙的。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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