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爺回來了。”一旁小廝低頭回話。
    長衣回頭，就見秦泗一身玄色衣衫，墨發高束，眼神冷冽，臉頰上的疤痕扯在那裏，無端駭人。
    他沒有太多的傷感之意，卻通身都是掩不住的疲倦與幾分懊惱。
    長衣知道，秦泗大約是連日趕路回到京城，幾番算計還是沒保住秦二叔的性命。秦泗這些年執掌內處，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無力感了。
    這次的秦二叔的變故直接打醒了他，普天之下，唯有皇權不可逆。他現在的一身榮耀都是那個他最恨的人給予的。那人想要奪去，輕而易舉。
    長安侯的死不隻是因為所謂的“叛國罪”，那位身在高台還是察覺到了他的手段，用這件事來提醒他呢。
    秦泗站在漆黑的棺木前，緊緊地盯著長安侯的屍體，脖子上的肉被利落地砍掉，血浸滿了上衣，透著紫黑色。
    半晌，秦言才上前：“父親。”
    長衣看得出一絲異樣，秦言雖然行動間不乏恭敬，但是卻比之從前少了些什麼。長衣仔細去看，這才驚覺，他已經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哥哥了。
    那人冷靜地過分，甚至沒有一絲憤恨的表情，隻是在世子的位子上，打理著秦家英國公府的家事。
    這樣的繼承人，才是秦家所需要的吧。從前秦泗雖未明言，但他把秦言養成了那番風光霽月般的模樣，也是有幾分私心的罷。他年少時繼續，長衣看得出來。
    秦泗看了他一眼，點頭：“你做的很好。”
    他現在也無法不承認，秦家真正需要的不是君子，而是一個冷靜卻也無比堅定的繼承人。這種想法顯然讓他很不舒服，像是服從了一種秩序一般，不甘心。
    但秦泗已經無所謂了，他看得出來，自己走的是一條死路，秦家日後繁華與否，他也無力計較了。
    拽過在一邊看熱鬧的長衣，秦泗丟下一堆爛攤子，直接帶走了長衣。
    他或許無法在活著的時候看到那人身死名滅了，現在隻能更加快速地訓練秦長衣，讓他接手另一番勢力，來和朝堂達到一種平衡。
    這種勢力隻存在於京城之外，皇權薄弱的，邊疆。
    秦泗第一次生出將長衣送出去的念頭，但既然他敢送出去，就不怕他不回來。
    打開書房的門，秦泗拿出一卷泛著棕黑色的竹簡，他說：“完成任務後，就給你全部的消息。”
    長衣翻開竹簡，裏麵記述的是他生母的事，和顧雲青給他的內容沒有差別，卻少了一半，她的死因還在後麵。
    “做什麼？”長衣裝作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冷聲問他。
    “去軍隊裏，五年之內掌握軍權，不被皇帝殺掉。我知道你能做到，隻要你還沒死，剩下的部分，我都會給你。而且你身上的毒，我也可以幫你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