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老婦人似是對青瑤的嫂子有極大的不滿，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你是不知道啊，那女人有多狠毒。青瑤死後啊，天天不給那孩子好臉色，動不動就打，還不給飯吃。好好的一孩子，愣是比同齡的矮上一個頭。”
    “那孩子隨他娘，從小眉眼就好看，像個女娃娃一樣。哦對了，我記得他後腰那裏，有一個紅色胎記，跟朵花似的。”老婦人起身從米缸內拿了五粒米，擺成一五瓣花，“諾，差不多就這樣子。”
    方玨在心裏暗暗記下，又問，“那婆婆知道他被賣到哪裏了嗎？”
    老婦人搖了搖頭，“還能去哪裏，能買上好價錢的地方。就算你們找到了，他爹也不見得願意認他。”
    “要我說啊，就他爹當年放著青瑤不管不顧，就不是個什麼好東西。這種人，你還指望他願意去認一個……那種地方長大的兒子？”
    …………
    “璟哥哥你說，皇上為什麼要找青瑤啊，難道他就是——”
    “別瞎想。”林璟及時出言打斷，“或許是故交吧。今日之事，別和別人提起，知道嗎。”
    “知道知道，誰願意管這些破事。”方玨在前麵倒退著走，“璟哥哥，讓你不願意帶我出來，你看我多厲害。”
    “是是是。怪我先前沒意識到玨兒的本事。”
    回至客棧，林璟簡單寫了封飛鴿傳書送去京城。
    窗外，為霞尚滿天。
    淡粉色的晚霞在天邊與那輪如血殘陽對比，殘酷中透出些許溫柔顏色。
    若是那幼童……
    林璟不自覺握緊了拳，這麼久過去了，留在記憶深處未曾模糊的，是那雙眼眸，透著隱忍與不甘，卻又格外動人的眼眸。
    自那日相見至今，已有快九年了吧。
    月上柳梢頭。
    謝淵坐在知夢樓二樓雅間，望著一樓情形。
    許是因為夏琛名聲在外的緣故，知夢樓裏倒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不雅之事，反倒是多了幾分風花雪月，談情道意的味道。
    “夏琛哥哥，我其實也可以陪客人說說話，對對詞。”
    “那不行。萬一等你那將軍找到你，還不得把我樓給拆了。”
    “誰知道他還記不記得了。”謝淵垂眸，“九年多了，一直都在知夢樓裏白吃白住的。”
    “那行。等年後吧，等年後我給你安排個隔間，你就隔著屏風和人吟詩作對。”
    謝淵輕笑，“這樣也好。”
    林璟一行人抵達江南時已是初冬。
    江南很少飄雪，卻是刺骨寒冷，方玨也被凍得歇了去外頭遊玩的心思，天天就躲在馬車上抱著暖手爐。
    “璟哥哥，你怎麼沒說這兒這麼冷啊……”
    林璟駕著馬與馬車並行，“早讓你別跟著了。是誰不聽的？”
    “璟哥哥，你冷不冷啊。”
    林璟身上裹了件大氅，“還行，漠北那邊的冬天，比這，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麼冷啊。”方玨縮在車內，恨不得蓋上條棉被，“那算了，我不要跟你去打仗了。別仗沒打成，先給凍死了……”
    頂著呼嘯北風，一行人終於是尋得了落腳處。
    “外頭冷，你就在這呆著，別出去了。我自己找。”
    “好好好，你求我我也不出去。”方玨抱著暖手爐，懶洋洋癱在床頭，“璟哥哥，你到底要找誰啊，連個名字都沒有，找得到嗎。”
    “找不到……”林璟給人往火爐裏加了塊炭，“找不到也得找，找到為止。”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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