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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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想起來送衣服?”這個習慣可不好,衣服什麼的可不是隨便能送的。
楊書羽楞了一下,驚道:“不能送嗎,我在國外的時候,送楊柳禮物都是送衣服。”
那是因為楊柳是你學生,甚至可以說是當兒子養的好吧。陳一白話到嘴邊收了回來,視線落在擱在桌子上的盒子上,道:“那些呢?送給嬸嬸、大嫂的嗎?”
“自然是人人都有了。”楊書羽笑道。陳一白突然很想問,是不是沐微言也有,但看著楊書羽眼角的笑意,最終沒有問出口。隻是讓楊書羽注意安全,不要在沾惹是非了,尤其是在龍萍逃走的情況下,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回到複仇了。
提到龍萍,楊書羽心裏一哆嗦,那個有些神經病的女人,還是少惹為妙。不過她竟然能在陳一白手中逃走兩次,手段也是厲害了。
陳一白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微微有些懊惱。第一次讓龍萍逃走,是因為他記掛楊書羽,並未在意其他人。第二次,就真的有些說不過去了。當時他與龍萍一致認為先將日本人幹掉再談私怨,但是沒想到,快到尾聲的時候,龍萍反悔了,竟然在背後放冷槍,害死了他的幾個兄弟後自己逃走了。這個仇怨,他肯定會報回來,還有楊書羽的仇。
相隔兩周後,楊書羽終於回到了富水城。這段時間,陳一白給楊家人的借口是楊書羽到武漢去參加學術討論了。楊母和楊書華雖然有些擔心,但也並非沒有經曆過離別,故沒有再多問。於是楊書羽受傷的事情就這麼瞞了過去。楊書羽到家的時候,楊書華還未下學。他將帶回來的禮物交給母親和大嫂後,便趁著還未到飯點,去了學堂。
學堂的第一節課已經結束了。孩童們都在院裏裏玩耍,看上去童趣十足。楊書羽一過去,便有小孩認出他來了,告訴他先生去城隍廟了。楊書羽笑眯眯的道了謝之後,慢悠悠的逛到了城隍廟。這裏比京平縣的那個城隍廟小太多了,連個小院子都沒有,而且一個人都沒有。想必香火也不足。楊書羽過來的時候,木門虛掩著,他停頓了一下,便推門進去了。
“誰?”門剛發出聲音,裏麵的人便大聲道。背著光,楊書羽看到楊書華正站在供台前,手裏拿著什麼東西,正警惕的看著他。見是楊書羽,楊書華瞬間便鬆了一口氣,道:“你怎麼過來了。”
“大哥,你怎麼一驚一乍的。莫非這個城隍廟有什麼寶貝?”楊書羽難得見楊書華這麼緊張,便笑問。他一笑,楊書華也笑了,道:“是呀,這可是一件大寶貝。”正說著,門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楊書羽和楊書華同時回過頭去,但門口沒有動靜。楊書華有些不放心,走了過去,探出頭往外看了看,外麵空無一人。
“大哥,你這神秘兮兮的,難道真的是寶貝。”
“是不是寶貝倒不知道,不過這東西確實比較難得了。”楊書羽反手掩上門後,走了回來。楊書羽這才看清楚他手裏拿著一副畫卷,畫卷看上去很新,不像是遺留下來的什麼的寶貝。見楊書羽很疑惑,楊書華低頭看著手裏的畫卷,道:“這是一幅地圖。”
“地圖?”楊書羽奇怪的看著自家大哥。
“早前這廟裏確實有樣寶貝,是明末的一位大畫家繪製的京平縣地理圖。但後來隨著歲月的流逝不知道被誰偷走了。我也是從祖父那裏知道了,祖父小的時候,曾經見過真跡一眼,當時非常震撼。後來得知地理圖被偷走後,有些難過,與唏噓。後來不知怎麼的,竟然起了將那幅畫重新畫下來的欲望。於是用了三年時間,將記憶與實際結合後,竟然真的畫了出來。後來祖父病重,覺得自己的畫卷完全沒有臨摹先人的一絲一毫,於是要求爸爸將畫卷與他一起陪葬。”楊書華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後麵的事情,楊書華不說,楊書羽都猜到了。楊父自幼受到熏陶,又接受的是八股文教育,比之祖父是當仁不讓了。自然不忍心這麼一幅畫卷被掩埋,於是就藏了下來,並未遵循祖父的遺願。
但本該入土接受香火的東西,楊父自然不會藏於家中,這才有了悄悄供奉在城隍廟的事情。
祖父去世的時候,楊書羽還未出生,自然不知曉了。這還真正是第一次聽到這件事情。地圖呀。楊書羽興致勃勃的想看一下,楊書華感到好笑,這位弟弟天資聰敏,卻對父親的教育不是很喜歡,後來又跟隨梁老學習,才學是上去了,但是老一輩傳承下來的琴棋書畫,可能隻精通了一個毛筆吧。
這幅畫卷長達1米,畫得非常精細,連山川河流村莊都有做標記,若不是筆墨渲染得厲害,這簡直可以說是一幅地圖了。不說大道,連山脈間的小道都有標出,用歎為觀止來形容,真的是不為過。簡單來說,如果這幅畫卷用來攻城,簡直是不廢吹灰之力,哪怕京平縣有大洪山這座天然的屏障。
“臨摹到這個地步,祖父都還覺得不夠好,那麼真跡應該是勝這百倍了,隻可惜,無緣得見。”楊書羽驚歎了一下,便將地圖還給了楊書華,隨後道:“雖說隻是畫卷,但是堪比地圖,小心存放比較好。”
“自然如此。”這也是楊書華比較小心謹慎的原因,雖說隻是一幅臨摹的畫卷,萬一有人誤以為真,偷了去就不好了。
將畫卷放回原位後,楊書華才道:“新工作還順手嗎?”
“慢慢就適應了。”楊書羽不自在的笑了笑,他雖然接手了機場的修建工作,但自拿出設計方案後,就一天也沒有去過了。說來情有可原,但終歸不妥。
楊書羽的回來,讓楊柳很高興。師徒二人興致勃勃的聊了聊近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楊柳跟著梁老,所學自然是多了,但是這些都不是他敢興趣的,他最大的興趣還是陪著楊書羽一起工作,哪怕隻是打打下手,收拾收拾圖紙什麼的。這一次楊書羽笑了笑,表示等他把梁老所教的東西全部學會後,就帶著他。而那個時候機場應該也已經完工了。
第二天,楊書羽又去了梁家一次。楊書羽受傷的事情瞞得過楊家人,但未必瞞得過這位老爺子,是以楊書羽有些心虛,姿態也放得比較低。梁老恨鐵不成鋼的瞪著他,但終歸是自己的學生,罵也不舍得,打也不舍得,最後到嘴邊的話變成了:“老老實實的搞事情,莫參與軍方的事情,尤其是梁景瑜。”
楊書羽張了張唇,最後老實的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梁老的意思是讓他不要與軍方打交道,這一點他一開始的態度就如此。不過隨著事情發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恭恭敬敬的陪老人吃過中飯後,楊書羽才走了出來。時值三月,春風和煦。街巷間也熱鬧了許多。楊書羽走出不遠,便聽到了一陣高過一陣的喝彩聲,喝彩聲中隱約可聽見曲調婉轉的唱曲。
“深畫眉,不把紅樓閉;長板橋頭垂楊細,絲絲牽惹遊人騎。將箏絃緊係,把笙囊巧製……”
楊書羽好奇的順著聲音走了過去,便見巷子深處有戶人家門前正搭著戲台唱戲,來來往往的人不少。戲台來倩裝打扮的小旦,水袖曼舞,聲音清脆婉轉。
“梨花似雪草如煙,春在秦淮兩岸邊;一帶妝樓臨水蓋,家家分影照嬋娟。妾身姓李,表字貞麗,煙花妙部,風月名班;生長舊院之中,迎送長橋之上,鉛華未謝,豐韻猶存……”楊書羽聽得起勁,回神間,便見一中年男子走了過來,楊書羽四周掃了一下,才後知後覺,感情這是人家家裏辦事呢,他就這樣站著,別人肯定以為他是來送禮的。正尷尬間,人群中走出來一個人,脫去一身軍裝,穿著貼身雅致的西裝,乍一看去,楊書羽微微愣了一下。這一怔愣間,梁景瑜已經越過人群走到了中年男子麵前,似乎與他說了什麼,中年男子神色一喜,上前幾步,走到楊書羽麵前道:“原是楊先生,您能來參加家父的壽宴真是蓬蓽生輝。快請上座。”
中年男子態度熱情,楊書羽有些不好意思,剛想說自己沒隨禮,梁景瑜便笑著將他帶了進去。戲台下麵擺著幾張小圓桌,桌子上擺著茶具糕點瓜子等吃食。其中正中間的那個圓桌上還擺著一盤麵粉做成的壽桃。那裏坐著好幾位老人。梁景瑜將楊書羽帶了過去,給他介紹了今天的壽星翁,不過老人年紀大了,也看不清楚人,楊書羽禮貌的給老人賀壽後,便退回了梁景瑜之前坐的地方,從這個角度望過去,正巧看到小旦那豔妝亮麗的臉:“香夢回,才褪紅鴛被。重點檀唇臙脂膩,匆匆挽個拋家髻。這春愁怎替,那新詞且記。”
“我沒有隨禮,這樣似乎不妥。”楊書羽道。雖說這裏是富水城,看這樣子,這戶人家也算得是富戶了,但是楊家人沒有出現,可能就是沒有往來了,亦或是離得遠了,連恭賀都不用了。如今他冒然出現在這裏,委實不妥。
“沒事,你已經隨禮了。”梁景瑜笑眯眯的道。楊書羽愣了一會兒,隨後想到肯定是梁景瑜安排人處理了,便沒有再計較,安安穩穩的坐下來了。
“這家主人姓賀,沙縣搬遷過來的,之前在縣裏打過幾次交道。今天是他家老人七十大壽。”梁景瑜隨口解釋道。原來不是本地人,難怪楊家沒有收到請柬。不過僅有幾麵之緣,梁景瑜竟然會出現在這裏,而且看這身打扮,應該是非常重視了。
戲台上旦末唱到了精彩之處,台下喝彩連連。梁景瑜看得很認真,楊書羽幾次想開口說話,見他的視線都落在戲台之上,便打消了念頭,沒想到梁景瑜還是一個大戲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