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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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書羽一陣錯愕,想了半天也沒有想起來是誰。小時候鎮上的孩子較多,那個時候他多半都是跟著梁老學習,要不就是跟著陳一白,還真想不起和那家的小姑娘鬧過矛盾。
“她是沐家的大小姐,沐微言。那個少年是她的弟弟沐微風,也是學堂裏的學生。”
難怪一看到他們就跑了,感情是調皮搗蛋被先生撞見了。楊書羽點了點頭。快到家門口的時候,才驚道:“沐家不是隻有一個大少爺嗎,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個大小姐。”孩提時,他就不是那種能鬧騰的小孩,陳一白又自幼跟在梁老身邊,小小年紀便是一副嚴肅的摸樣。是以,和同伴們玩鬧得比較少。搜尋了一下,還真不想不起來,什麼時候和別人打過架了。這樣想來,仿佛沒有童年一般,楊書羽揉了揉鼻子,隱隱覺得有些失落了。
楊書華自然知道楊書羽和陳一白都是那種缺乏童年的孩子了,見他此時想不起來,便道:“沐老爺一心想要個兒子,誰知生了個丫頭。也不會聽誰說了,特意將丫頭當小子養,會生小子。所以好些年都把丫頭當兒子養。萬幸後來生了個兒子。”楊書華本不喜歡講人是非,但是見楊書羽似乎對以前的事情耿耿於懷,於是開口解釋了一下。
楊書羽雖然有些在意,但畢竟是多年前的事情了,也就沒有繼續介懷。兩人回到家的時候,飯菜已經上桌了。楊家大嫂劉芸見兩兄弟一起回來了,樂不可支的笑了一會兒,隨後便招呼眾人一起吃飯。
久居國外,之後轉了一趟北平。算來,這還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頓家鄉菜。葷菜油而不膩,蔬菜脆爽清淡,楊書羽和楊柳都吃得非常盡興,也由衷的覺得是真的回來了。
在家裏整理了一天的東西,又休息了幾天後,楊書羽終於打算出門了。楊柳早就想去逛逛了,苦於沒人帶領。聽說楊書羽要出門後,便急急忙忙的跟著。楊書羽也沒有拒絕,讓他將之前買的禮物帶上後,便出了門。
富水城前前後後幾十裏,但真正意義上的街道不多。除了靠近城隍廟有一條寬敞的街道富水路外,便隻有城東有一個小型的集市了。那裏多半是鄉野的百姓將自家的蔬果糧食以及山上采的藥草柴火等搬來賣了。那裏東西較多,價格也不貴。隻是時間較短。小的時候,楊書羽還和陳一白一起在那個小集市裏淘了好些寶貝,比如舊的毛筆,以及快散頁的書籍之類的。一晃四年,富水城的變化真不大。
冬日的太陽依舊暖洋洋,一串串的水珠順著屋簷角滴落下來,不時有少許的雪塊跌落下來。兩人小心的避開滴水快速的穿過了巷子,由於是冬天,富水路上的行人並不多,左右兩排的商鋪前大多門可羅雀,一樣望去非常冷情。楊柳一家家看了過去,除了一般的米鋪、油坊、布防等商鋪外,意外的還有一家書坊。楊書羽徑自繞進的書坊旁邊的小巷子,走了一會兒後,停在了一扇門前。左右都是高高的院牆,橫豎看都像是後門。楊柳正有些納悶的時候,楊書羽已經敲響了門。很快門便開了,一名老者探出頭來,看了看楊書羽道:“老爺說了,今天不見客。”
“梁伯,我是書羽,楊書羽。”楊書羽連忙上前一步道。老者眯著眼睛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似乎看是看不清模樣:“是書羽呀,哪家的書羽呀。”
“楊家的,楊書羽。”楊書羽記得當初走的時候梁伯還沒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沒想到多年不見,老人已經不識得他了。
“書羽呀,你回來了呀。”梁伯似乎想起來,連忙將門打開,讓兩人進去,剛走進院內,梁伯又轉身問道:“書羽呀,是哪家的書羽來著。”
“楊家的,楊書羽。”楊書羽又笑著回答了一遍。
“哦,楊家的呀,前些天才見到楊家老太太了。”梁伯嘀咕了一陣,又抬起頭來,視線在楊書羽臉上掃過。
跟在後麵的楊柳緊張的看著眼前的老者,生怕他又問誰家的了。老人話還沒有問出,屋內走出來了一個華發老人,一身灰色長衫,看上去非常厚實,手裏拄著一根拐杖。他就那麼停在走廊下,靜靜的看著天井那一端的楊書羽等人。楊書羽輕輕喊了一聲:“先生。”
老者沒有應答,而是看著梁伯道:“梁和,去準備茶水。”
“哎。”梁伯應了一聲,沒有在糾結眼前的人到底是誰,轉身進了廚房。
楊書羽依然站在原地,眼睛始終落在老人的身上。老人敲了敲拐杖,轉身走了進去。楊書羽慌忙跟了上去。
老人沒有進堂屋,而是拐進了左邊的小門。楊書羽熟門熟路的跟了進去。這是梁家的書坊,楊書羽的大半個年少都是在這裏度過的。楊家還是以前的老式院子,除了正屋的三間房以外,便是圍著天井修建的雜屋。而陳一白的房間就在靠近廚房的小房裏。非是梁先生不喜陳一白,而是老人念舊,那間寬敞明亮的正屋一直都是陳一白父母的房間,哪怕已然過世多年,也未曾讓人染指。剩下的兩間房一間是梁先生自己的房間,另一間就是這個書房,比房間還要大的書房。
書房由於朝向的問題,光線較暗,而靠著牆整整齊齊排列的書架更是將光擋了一部分。所以書桌就擺放在窗戶一側,桌上擺著一摞一摞的資料以及筆墨紙硯。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精致的筆筒,筆筒裏擺放著鋼筆以及羽毛筆,筆筒旁則是一盞台燈。書桌的左側擺放了兩張藤椅和小茶櫃。這裏較之四年前發生了一些變化,但是不變的是那密密麻麻堆集了幾書架的書。
“坐。”老人拄著拐杖,坐到了書桌後,這才抬頭看著楊書羽道:“你也長大了。”
“先生依然如此精神。”楊書羽恭敬的答了一聲,轉身接過楊柳手中的盒子,雙手遞到了老人桌前:“知曉先生喜愛書籍,特意帶了幾本原文書回來。”
老人也沒拒絕,伸手接了過去,摩挲了一會兒後,將盒子放在了一邊:“既然回來了,可有什麼打算?”
“如今局勢不穩,願仿先人棄筆從戎。”楊書羽道。
老人聞言沒有反駁,也沒有讚許,而是輕聲哦了一聲:“想從軍?”
“是。”
“你在國外研修的什麼科目?”
楊書羽頓了一下,略顯拘束的道:“說來慚愧,在國外的時候念得是建築。”
“建築嗎?也非是不好,洋人的橋、建築物還是不錯的,就單說運輸這一塊,我們還是落後了些。”
話是如此沒錯,當初他的想法也是如此。隻不過如今亂世當道,能保留原先的東西已是不錯,又怎敢談新建。
“亂世過後,自會迎來盛世繁華。這些知識和見識都將是今後所需要的,不必如此著急。”老人點了點頭,隨後道:“至於從軍,還是再作打算。現今,可有事做?”
“尚無。”
“前段時間,一群日本人闖進了京平縣,被人發現,在抓捕中,汽車在文峰橋上爆炸了。橋麵受損了。當時縣裏便打算組織工匠石匠維修。奈何懂的人少了,倒無人敢修了。正好你接手處理吧。”
楊書羽一時間沒有回答,老人靜靜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在說話。正僵持間,門外傳來了敲門聲,隨後陳一白便推門進來了。
他看了看屋內的人,將頭上的軍帽脫了下來,隨後走了進來:“外公。”
“你回來了,正好我乏了,你陪陪書羽。”老人揮了揮手,揚身靠在了長椅上。
“先生早些休息,學生改日再來拜訪。”楊書羽躬身行禮後,便帶著楊柳退了出來。陳一白側頭看了一眼,將房門帶上後,才開口問道:“你跟外公說什麼了?”因為他好久沒有見到外公如此生氣了,即便當初他悄悄的加入國軍,外公也沒有如此感情外露過。到底外公還是寵愛楊書羽一些。
幾人離開了書房,從前門出去了,楊柳這才發現這裏竟與書坊相連。大門跨出去後便是書坊的後院。三人出現在書坊裏,書坊的老板和一個打雜的少年都微微側目了一下,但很快便各幹各的去了。
陳一白領著兩人直接到了一個小店裏。店鋪不大,但是幹淨明亮,連條凳方桌都擦拭得極為幹淨。楊書羽在自家先生那裏連杯茶水都沒有喝到,這會兒到了店裏,聞著飯菜香,也覺得餓了,於是叫過跑堂的,點了好幾個菜。他一遍說菜名,陳一白一遍在後麵糾正。點到後麵,楊書羽才意識到歲月變遷了,很多之前很直白的菜如今也被人換上了另一種說法。
“我想參軍?”在等菜的過程中,楊書羽終於開口了。陳一白提著茶壺的手停頓了一下,隨後放了下來,:“所以外公不同意了?”陳一白倒沒有想到外公會對陳一白要參軍這件事情如此抵觸,畢竟當年他也參軍了,而且如今更是成為了少尉。
“我以為先生會讚同?”梁老是京平縣有名的文人,年輕的時候曾在南京工作,1913年初才舉家搬遷至京平縣,至此就定居在富水城。楊書羽小的時候便曾聽梁先生感慨過外寇臨近內賊難除。後來孫先生過世的消息在華夏傳開後,梁先生將自己關在屋內整整一個月不曾見人。從那時,楊書羽便知先生是心懷家國之人,隻不過時局一再變化,無力回天後才隱居至此。
“也許他隻是不想失去你。”陳一白猶豫了一會兒,才想出這樣一句安慰的話語。他父母雙亡的時候,他還非常小,當時覺得外公未曾悲傷,便一直覺得外公是個冷情之人,直到遇到了楊書羽,這個他唯一承認的學生。他對楊書羽極好,好到不惜一切辦法將其送往國外求學。
作者閑話:
堅持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