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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淵自吧台裏拎出一瓶洋酒,又從冰櫃裏翻出一盒酸奶,毫不客氣的將酸奶扔到崇百川麵前。崇百川安安靜靜接過來,坐在吧台前轉椅上撕開上麵的鋁紙包裝舔酸奶蓋,郭淵趕開濃妝豔抹的調酒小哥,問方澈明:“酒量怎麼樣?”
    “不太好。”崇百川替他答了,伸出舌尖舔盡嘴角的殘漬,酒吧剛剛開放,人還不是很多,甚至還有附近中學的高中生,幾個女高中生頻頻朝這裏看,讓方澈明坐立不安,其中一位掏出手機,攝像頭悄悄對準這裏,方澈明“啪”的一下站起來,神色很惱,崇百川嚇了一跳,連忙去拉,方澈明拂了他的手,奪門而出。
    縱使是郭淵也沒見過這等喜怒無常的人,崇百川先一步反應過來,三步並兩步追上去,在路口拉住方澈明:“怎麼了?”
    方澈明咬著牙,又怕在街上引人注目,隻敢低聲喝道:“鬆手。”
    崇百川怔了怔,自嘲一笑,不僅鬆了手,還後退一步,與之拉開距離:“怎麼了?”
    方澈明瞪視著他,然後輕蔑的移開視線。這種輕蔑崇百川早已爛熟於心,以至於無關痛癢。方澈明冷笑道:“崇百川,你想害我就直說。”
    崇百川將手伸進兜裏,又兩手空空的拿出來,隻好歎息一聲,倒是出人意料的心平氣和:“”說說,我怎麼害你了?”
    方澈明不屑與之為伍,轉身便走,崇百川沒有再拉住他,由著他一路向東走,郭淵這才從後麵趕上來,臉色黑的像鍋底:“你同學腦子有病嗎?”
    崇百川目方澈明的背影越來越遠,好像是要說什麼,最後什麼也沒有說,隻是牽扯嘴角兩邊:“哈哈。”
    兩人一同轉身往回走,郭淵一把抓過崇百川的手:“你真的不答應?”
    崇百川將手從他手裏抽出來,悄悄去郭淵兜裏偷煙,被郭淵一巴掌拍下來,崇百川看著泛紅的手背,道:“你把煙還我,我考慮考慮。”
    郭淵說:“我操你啊崇百川。”
    崇百川往路邊路牙石上一坐,在路燈下顯得很疲憊,他捂住臉,郭淵在他旁邊坐下來,崇百川道:“郭哥,賞根煙吧。”
    郭淵又想罵人,最後還是沒罵,自兜裏掏出一顆糖,還是那種老式薄荷糖,剝開了遞給他:“你很不對勁,怎麼了?”
    崇百川接過糖放進嘴裏,淡淡的甜味和薄荷味,喉嚨裏有點涼涼的,崇百川往郭淵那裏歪了一下,郭淵以為他要靠在自己身上,但是沒有,崇百川處理情緒似乎隻需要一秒,他坐直了,牙齒輕輕咬著糖棍上,留下一個淺淺的牙印:“他是我前男友。”
    郭淵當然知道崇百川的這位前男友,自然也知道是“前”了多少年,郭淵忍不住道:“崇百川,崇老板,您這整天招蜂引蝶的,合著還在等你那位老同學回心轉意?”
    “怎麼可能。”崇百川咬斷了糖棍:“我跟他?”崇百川笑了一下:“不是一類人。”
    郭淵上下打量著他,像是在研究什麼外星人奇形種,崇百川撐著膝蓋站起來,郭淵拍拍他剛剛坐過的地方示意他重新坐下:“來,跟你郭哥說說,你跟你那前男友都有什麼故事?”
    “能有什麼故事。”崇百川重新坐回去:“問這些做什麼?”
    “哥要看看你喜歡什麼樣的。”郭淵大言不慚:“你郭哥擱這街上也算個人物,你這東西怎麼就看不上呢?”
    崇百川笑,抿了抿唇不答話,真的開始講故事,第一局就把郭淵嚇了一個跟頭:“我追的他。”
    崇百川整理了一下思緒,他不大跟別人談起自己的過往,崇百川不自覺的咬了咬手指甲:“他是轉校生,高二……應該是高二,轉到我們班來。”
    崇百川高中是出了名的差生,但畢竟出身書畫世家,妥妥的特長生,也就被班主任就地放生,流落邊疆,永遠在最後一排,單人座。
    方澈明剛轉過來時崇百川正趴在桌上練字,懶得抬頭,直到班主任發號示令:“崇百川,幫你的新同桌把桌子搬進去!”
    崇百川一個字寫到一半兒,不大高興,但向來脾氣好,擱了筆幫方澈明搬了桌子,還順手將剛剛練字的紙揉了,把桌上的浮灰擦幹淨。
    方澈明第一眼見到崇百川的時候,沒把崇百川當回事,尤其那個擦桌子的舉動,直接讓他把崇百川和保姆阿姨歸為一類,從今往後,所有亂七八糟的試卷,一律丟給崇百川處理。
    虧得崇百川脾氣好,卷邊的給展平,折角的給理順,按學科整理的整整齊齊,還接上標簽:“語,數,英,政,史,地。”
    月考,方澈明爆了個冷門,殺出一匹黑馬,雄踞第一不說,甩了第二名四十多分。
    那個時候崇百川迷上了篆刻,走路不看人,看地,找石頭練手。
    這個月注定是個多事之秋,城裏出了個大案子,歹徒登門入室,刺死一家五口,爺爺,奶奶,父親,母親,還有一個上初中的小女孩。每個人身上都被刺了七八刀,在一支鋼筆尖上采集到了除死者之外的血跡,毒品含量很高。
    崇百川說到這裏哽了一下,兩手交插抵在額頭,腕子上的疤很明顯的露出來,郭淵聽的心驚肉跳,崇百川笑了笑:“你想象一下,你晚上去護城河河灘上撿石頭,爺爺剛教過你怎麼看石頭,妹妹讓你給他刻九百九十九個章輪著用,回家之後……”
    崇百川家在當地聲譽很好,書畫界的親朋好友主動幫崇家處理後事,請律師,這一請請到了方澈明的父親,方父是一個目光銳利如鷹的男人,崇百川伸出手同他握手,腕上纏著紗布,指上沾滿墨水,方父一側身避開了,直截了當道:“你確定你們家之前與毒品沒有來往?”
    崇百川梗著脖子,腰板挺得筆直,還是沒有方父高:“沒有。”
    崇百川時隔半年才重新回到學校,桌上方澈明的試卷摞的有半人多高,崇百川坐下,小秘書一樣開始給方澈明整理試卷,整理一新還回去,說:“謝謝。”
    方澈明看了他一眼,從筆盒裏取出一支鋼筆遞給他:“送你的。”
    “等等。”郭淵打斷他,有點無法理解:“你腦子壞掉了?給他整理試卷,你說什麼謝謝?”
    “他父親手上真有幾個商業案。”崇百川漫不經心的將目光投向遠處:“收益大,名聲好。要不是他求情,根本不接我家的案子。”
    “而且。”郭淵注意到他嘴角輕輕一提:“所有的訴訟文件都是他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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