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岩漿河岸，一隻墨綠色的小蜥蜴吐著信子，朝著威利、斯圖爾特和傑奧夫緩緩地爬了過來。小蜥蜴的兩眼閃著黃綠色的光芒，在黑暗中很明亮。
    威利回頭看了一眼岩漿河，那不朽樹樹葉做成的小船早就已經漂遠了。他嚐試想要飛起來，卻發現完全沒有辦法飛起來。他的翅膀比先前還要軟，還要無力，就像兩片夏天被太陽曬蔫掉的樹葉一樣。
    傑奧夫的兩隻腿已經抖成了篩子。
    斯圖爾特也不敢吭聲，他認清了一個事實：蜥蜴的主食應該就是他們三個這類的小蟲子。
    “噓……不要說話。我先小聲地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叫做賈斯汀。”那隻蜥蜴用他的舌頭舔了一下威利的臉，弄得威利像隻落湯雞似的。
    “噓？！”斯圖爾特和威利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沒錯，噓！！！偉大的伊莎貝拉女巫正在美容覺。你們要是吵醒了她，吃不了兜著走。”小蜥蜴一下把威利用舌頭舔到他的背上，背上竟然有一個藍色火柴盒做成的小包廂，可以載好幾個乘客。小蜥蜴賈斯汀又把斯圖爾特和傑奧夫用舌頭甩到火柴盒裏。
    賈斯汀載著他們朝著與巫婆房子相悖的方向奔去，就像一輛顛簸的小拖拉機。
    “你要帶我們去哪裏？！”傑奧夫問小蜥蜴。
    “傑奧夫呀！你的記性還真是糟糕！上一次我也帶你去過的智慧樹下麵，先去吃一個智慧果，免得你們在偉大的伊莎貝拉女巫麵前亂說話，惹得她發怒就糟糕了。”蜥蜴用輕得幾乎聽不清楚的聲音告訴三隻甲殼蟲。
    “智慧果？！味道怎麼樣啊？！”傑奧夫翻了一個白眼，“我完全忘記了有那種東西了。”
    “味道很香，我每天吃幾隻，據說可以長生不老。偉大的伊莎貝拉女巫，早、中、晚三餐都吃智慧果，傳說她已經有……咳咳……算了，關於女人的年齡這種事情，我們還是少議論為妙。”小蜥蜴伸出他藍色的舌頭，舔了舔嘴唇。
    大約走了10分鍾的路程，他們看到一片長在一個凹陷下去的藍色池塘裏的果樹林，其中，最中間的那一棵高大粗壯，也許是因為旁邊的小樹太過於纖細，才顯得它粗壯。那棵最粗的樹是熒光黃的，就像一盞漂亮的夜燈，閃閃發光，它的枝葉是金黃色的，就像一片一片金子做成的樹葉，它的果實是漂亮銀色的，又圓又大，就像一些銀蘋果。
    “這種東西真的能吃嗎？”威利試探性的問：“不會重金屬中毒嗎？”
    “這你就不懂了。外麵這層漂亮的銀製的皮是要剝下來的，裏麵的肉比新鮮蘋果好吃一百倍。”小蜥蜴賈斯汀不屑地看著威利說。
    “還有這種講究啊？！”威利點頭稱讚。
    小蜥蜴賈斯汀跳到樹幹附近的一片王蓮葉上，把三隻甲殼蟲從背上甩下來，用尾巴狠狠地撞了那棵最粗的大樹。樹上掉下幾隻大大小小的銀色果子，大的有一隻桃子那麼大，小的卻隻有豌豆那麼大。
    小蜥蜴用咬開了銀皮，裏麵果然像蘋果之一樣，略微有點兒淡黃色。他的藍舌頭嗖地一下子卷了出來，把一整個果子在一秒鍾之內就吞進了肚子。“你們快吃吧！吃完了，我帶你們回去見偉大的伊莎貝拉女巫。”
    “我可以帶在路上吃嗎？”斯圖爾特問。他塞了一個豌豆大的果子在自己行囊裏。
    “味道好極了！”傑奧夫有點兒餓了，他一口氣吃下三隻。“我忽然覺得有點兒似曾相似的感覺。”
    “沒錯，這果子好像會讓我想起阿德琳娜的菊花香味。”威利應了一句。
    “你吃什麼都能吃出菊花香味！花癡！”斯圖爾特諷刺威利。
    “都吃過了吧！走上來！自己爬？還是由我送上來？！”小蜥蜴賈斯汀問三隻甲殼蟲。
    斯圖爾特到現在都還沒有晾幹身上的口水：“我們自己來吧！這種小事就不勞煩你了。”
    不知道為什麼，回去的路走了很久，小蜥蜴賈斯汀好像故意繞路了，他走過一片塵土飛揚的碎石林，又走過一段搖搖晃晃的獨木橋，穿過一個黑漆漆的小山洞。大概走了半個小時，才從背後回到了巫婆的小屋，小屋煙囪上飄揚的旗幟換成了白底板，綠仙人球的圖案，看起來氣氛稍顯輕鬆了一些。
    小蜥蜴賈斯汀交代：“記得千萬不要惹偉大的伊莎貝拉女巫不高興。無論什麼事情都要順著她的意思，她不喜歡別人反對她的主意。還有在她廚房裏的那張灰白色的大樺木桌台上，放著一尊蜥蜴的雕像，是她最喜歡的藝術品，如果你們能拿起來多欣賞一會兒，她肯定會很高興。無論你有什麼請求，她都會幫助你的。”
    “哦。廚房裏灰白色的大樺木桌台上的蜥蜴雕像。”威利小聲地重複了一遍，把這件事情牢牢地記在心裏。
    “沒錯。蜥蜴雕像，一定要仔細欣賞。”小蜥蜴賈斯汀咧開嘴笑了笑。
    小蜥蜴賈斯汀把三隻甲殼蟲送到了巫婆小屋的木門前麵，就停住了腳步。“去吧！快進去吧！偉大的伊莎貝拉女巫應該已經睡醒了。記得要真誠地讚美她的容貌啊！”
    三隻甲殼蟲應了小蜥蜴賈斯汀一聲，便輕輕地敲了敲門。門自動地打開了，裏麵散發出一股濃烈的混合藥草的味道，還有一些藍鯨脂熏香的味道。威利看見一扇屏風，屏風上貼著好幾具甲殼蟲的外殼，就像所有昆蟲標本一樣可怕，死氣沉沉。
    “優雅美麗又偉大的伊莎貝拉女巫在嗎？”威利壯著膽子問了一句。
    屏風後麵有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說道：“廢話。賈斯汀不是已經告訴過你們這裏住的是誰了嗎？兩星瓢蟲，你果然是笨頭笨腦的，不討人喜歡。還有那隻天牛，別到處亂看，這裏可是別人家裏，有隱私的。傑奧夫，你這個死老頭，怎麼又來了？”
    三隻甲殼蟲一聽這個聲音，楞在原地，一步也不敢往前走了。
    “進來，到屏風後麵來。最近，那些甲殼蟲都變成縮頭烏龜了，沒有人敢到亡靈之地來探險。害得我寂寞死了。真無聊！”屏風後麵的聲音歎了一口氣。“正好，你們三隻甲殼蟲來給我解解悶。”
    威利、斯圖爾特和傑奧夫小心翼翼地繞過屏風，走到屏風後麵，後麵有一張竹子做成的小床，上麵盤腿坐著一隻戴黑白鬼臉麵具的甲殼蟲，她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巫師袍子，頭上也戴了巫婆的尖尖帽。“請坐。”
    威利一看，周圍根本就沒有椅子，一條也沒有。他想了想坐在地板上，“這地板真涼爽，外麵有點兒熱，坐地板剛剛好！”
    斯圖爾特和傑奧夫也坐在了地板上。
    “你們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女巫依舊是用陰陽怪氣的語氣問三隻甲殼蟲。
    “我們想要你幫我們把一隻螢火蟲起死回生了。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威利趕緊說。
    “哦，這種事情啊！你們得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這可是要費我的法力的。”女巫似笑非笑地躲在鬼臉麵具背後。
    “您這麼美麗，又法力無邊。就當幫我們一個忙了？！”斯圖爾特笑著看著女巫。
    “說得倒是輕鬆。還有什麼更好的理由？”女巫開始變得有點兒不耐煩了。
    “這件事情的背後有一個感人的愛情故事。如果你願意聽一聽的話，威利或者斯圖爾特可以給您詳細地講一講，讓您的生活增添一些趣味。”傑奧夫笑了笑，說道。
    “不用了。”女巫從自己的背後掏出一個水晶球了。“他們那點兒小破事兒啊！我早就已經在水晶球裏看過了。阿德琳娜，要複活的螢火蟲叫阿德琳娜，對不對？”
    “沒錯！您真是神機妙算啊！”威利趁機奉承。
    “你們三隻甲殼蟲，難道就隻會耍嘴皮子嗎？沒有一點兒實際的表示嗎？”女巫把水晶球放在身旁。
    “哦，有，有的。”威利突然想起來，還有一條菊花瓣做成的圍巾，本來是用來送給阿德琳娜的。但現在，如果女巫不肯讓阿德琳娜複活的話，其他什麼都沒有意義了。他趕緊從行囊中掏出那條菊花瓣做成的圍巾來，走上前去獻給女巫。
    “這玩意兒看起來湊活還行！留下吧！”女巫把圍巾往自己的脖子上一套，笑了起來。“為了救阿德琳娜，你什麼代價都肯付出，對嗎？”
    威利毫不猶豫地答應：“是。隻要能把她救活。我什麼代價都肯付出。”
    “好。既然如此，你到隔壁的廚房裏去拿一瓶藥水吧！一瓶紫紅色的藥水，上麵寫了一個‘魂’字。再拿一隻空瓶子，就放在鐵架子上。仔細看，有很多可以用的空瓶子呢。”女巫似乎在麵具後麵笑了笑。
    威利走進廚房，看到了那張灰白色的樺木桌台，也看見了蜥蜴雕塑。
    他徑直朝著放藥水瓶的木架子走去，伸手拿了一瓶紫紅色的藥水，又拿了一個空瓶子，最後順便用第三隻手把蜥蜴雕塑也順手拿了。
    回到女巫麵前，女巫看著斯圖爾特說：“威利，我想要斯圖爾特的靈魂。把那瓶紫紅色的藥水給你最好的朋友斯圖爾特喝下去，然後，把那個空瓶子打開，把他從肉體中消散出來的靈魂裝進空瓶子裏。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搜集到任何一個天牛的靈魂呢！天牛一向都很狡猾，從來不會來亡靈之地這種有生命危險的地方。”
    “……”威利呆呆地看著女巫，搖了搖頭。“斯圖爾特不屬於我。他屬於他自己。”
    “我倒是想看看你是要救你心愛的女蟲子呢？還是選擇你最好的夥伴？哈哈……”女巫在麵具背後大笑起來。
    “我沒有權利決定斯圖爾特的命運。”威利搖了搖頭。
    “原來你沒有那個權利，但現在你有了，由我伊莎貝拉女巫賦予的權利。選吧！我很好奇。身為一隻普通又弱小無助的甲殼蟲到底是如何選擇愛情和友情的？看著心愛的女螢火蟲躺在冰冷的水晶棺材裏？還是把自己最好的兄弟送進透明可愛的小玻璃瓶裏，永世不得超生？”女巫竟然翹起了二郎腿，她拿出一隻魔杖來，輕輕地點了一下，水晶球漂浮起來，在半空中旋轉，裏麵放出了阿德琳娜躺在水晶棺材裏恬靜憔悴的樣子。
    威利看了一眼斯圖爾特，斯圖爾特聳了聳肩，好像表示這件事情他自己沒有什麼選擇。
    “你這個蜥蜴雕塑非常漂亮！”傑奧夫接過威利手中的蜥蜴雕塑，抬起來，舉在頭頂仔細地看。“真是一個傑作。”
    “是嗎？你真的很喜歡嗎？我可以為你做一個獨角仙的雕像，跟這個一樣晶瑩剔透……”女巫卓有興致地看著傑奧夫。忽然間，又像想起了什麼似的，說：“不行，不行，我可以為威利和斯圖爾特捏雕像，唯獨傑奧夫你不行……哈哈……”
    “威利，既然你猶豫不決，那不如這樣，好不好？我有個新主意……”女巫笑了笑，說：“威利你留在這裏陪我三年，每天把我逗樂一次。三年之中，我會教你一些魔法，直到你最終學會了起死回生術……你就可以自己動手拯救你的愛人了。”
    “我自己動手拯救阿德琳娜？！”威利大吃了一驚。
    “沒錯。三個昆蟲年之後，如果你智商不低於平均水平的話，你應該就有能力做到這一點了。”女巫溫和地說道。
    “那斯圖爾特呢？他可以和我一起學魔法和咒語嗎？”威利問。
    “我會為他捏一樽這樣塑像，他會一直陪伴著我們。”女巫站起身來，從四級台階上拖著長長的巫師袍走下來，她接過傑奧夫手中的蜥蜴雕塑，狠狠地摔到地板上，蜥蜴雕塑被砸了個粉碎。“好了，這樣就算是解除了契約了。賈斯汀，你進來吧……”
    小蜥蜴賈斯汀像是一直等在門外，女巫伊莎貝拉剛剛呼喊他的名字，它就像一截小火車一樣，急急忙忙地衝了進來。“在，偉大的伊莎貝拉女巫。小的在這裏。”
    “你可以回到你原來居住的樹林裏了。快滾吧！”女巫伊莎貝拉抬起她的手來，揮了一揮，就像個豪放不羈的指揮家。
    小蜥蜴賈斯汀吐了吐藍色的舌頭，看了三隻甲殼蟲一眼，“各位，多謝了！後會有期。”說完，他便一溜煙消失在女巫伊莎貝拉家一麵掛著一塊黃瓜綠色的布後麵。
    “他去哪裏了？”斯圖爾特問。
    女巫伊莎貝拉笑了笑，“請稍等片刻，我把斯圖爾特的雕塑捏好就回來。傑奧夫，請你幫我去廚房裏做一杯咖啡，不要太濃，我害怕晚上睡不著覺。”
    威利和斯圖爾特就坐在地板上，看著女巫伊莎貝拉捏小蟲子，傑奧夫的咖啡還沒有泡好，她就已經做好了，有模有樣的，一看就知道是斯圖爾特。然後，她興高采烈地走到廚房裏，把斯圖爾特的塑像放在原來蜥蜴塑像的位置上。
    伊莎貝拉抬著傑奧夫做好的淡咖啡，回到客廳裏，她用魔杖變了一張三人沙發出來，給威利、斯圖爾特和傑奧夫坐。又給自己變出了一張舒適的躺椅，她像個女王一樣，在躺椅上墊了一個靠墊，半躺著，一邊喝咖啡，一邊打量著坐在沙發上的三隻甲殼蟲。
    “這樣契約就達成了。”伊莎貝拉總是在麵具後麵偷偷地笑。
    “什麼契約？”斯圖爾特問。
    “你和我之間的契約。”伊莎貝拉指了指廚房，“女巫之家總會有一個常駐的家仆，負責各種閑雜事物。就像賈斯汀，他是第998代的家仆，那尊蜥蜴雕像就是契約，隻有當女巫找到了下一任理想的家仆時，才會解除和上一任家仆的契約。賈斯汀還真是個有心機的家夥，能把你們騙到這裏來，頂替了他的職務……”
    “什麼？！”威利瞪大了眼睛。“家仆？！是不是要洗衣做飯掃地的那種角色？”
    “沒錯，除此之外，還必須要負責接待所有的訪客等等。”女巫伊莎貝拉仰起頭，大笑了起來。
    “難怪他叫我拿那樽蜥蜴雕像……”威利恍然大悟。“那為什麼是斯圖爾特？是我先拿的那尊蜥蜴塑像。”
    “因為你要遭受其他的折磨……”伊莎貝拉看著威利，慢慢地說道。
    “不過，我們怎麼知道你能救活阿德琳娜？！”斯圖爾特提出質疑。
    “哼……如果，我不能治好她，世界上就沒有人能治好她了。”女巫伊莎貝拉好像生氣了。
    “那你為何不現在就治好她呢？！”威利問。“你如果讓阿德琳娜活過來，我一定會遵守我的承諾的，陪你三年，每天逗樂你一次。”
    “你確定要我現在就把她起死回生嗎？想好了嗎？”伊莎貝拉看著威利，冷冷地問他。“你就那麼愛她，寧願為了她而犧牲自己生命中三年寶貴的時光？！甚至是快樂和幸福？！”
    “是，隻要阿德琳娜活過來，我就無所謂其他的。”威利目光中有一種堅定。
    “一切都是有代價的。我最後問你一次，隻要阿德琳娜活過來，你什麼都可以放棄嗎？你在這裏會呆三個昆蟲年，到時候，外麵的昆蟲世界什麼變化都有可能發生？”伊莎貝拉輕輕地搖了搖頭，看著威利問道。
    “是。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隻要阿德琳娜醒過來，好好地活著。無論怎麼樣，我都無怨無悔。”威利依舊是那種堅定的態度。
    “記得你自己說的話。”伊莎貝拉的語氣就像秋天的風一樣涼颼颼的，飄過威利的心口，也飄過斯圖爾特和傑奧夫的心口。
    伊莎貝拉拿起她的魔杖，朝著水晶球點了一下。水晶球就懸浮在空中，然後，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旋轉起來，火焰和金光就在水晶球的表麵燃燒沸騰，伊莎貝拉任水晶球飛速旋轉，她默默地走進廚房，拿了十幾瓶綠色、藍色、粉色、紫色、白色、彩虹色等各色藥水，打開瓶蓋，用魔杖每一種沾一滴或兩滴，甩到旋轉的水晶球上，水晶球時而透明，時而染上各種顏色。
    伊莎貝拉在牆角的一棵小枯樹上一揮魔杖，枯樹長出一片一片的新葉，隻不過那新葉是黑色的，就像煤炭一樣漆黑，後來，也有幾片像血一樣鮮紅的樹葉。伊莎貝拉用手把它們一片一片地摘下來，覆蓋在水晶球上，那些樹葉就像紙張一樣，緩緩地被火焰點燃，花了一小段時間才燒盡。
    伊莎貝拉用一把精致的小毛刷把灰燼全部掃到一個金黃色琥珀做成的大碗裏，嘴裏振振有詞地念叨著一些咒語，她念一段，又從客廳裏隱藏的書架上拿下一本古老的魔法書，翻幾頁，查看一下咒語，又接著念。
    這裏沒有太陽，沒有日落，隻有黑暗來臨的時候。
    等窗戶外麵的世界全部黑下來，連岩漿映紅的天空也消失掉的時候，伊莎貝拉從一個罐子裏抓出一小顆不知名的草綠色漿果，她把它放進琥珀大碗裏搗碎，和那些已經念過咒語的灰燼混合在一起，碗裏突然光芒萬丈，但那種光芒是灰藍色的，一種陰暗而沉寂的光芒。
    伊莎貝拉用魔杖把這一束光芒揮到了一直不停旋轉著的水晶球上。
    幾秒鍾之後，水晶球顫顫巍巍地抖動了幾下，突然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音，就像是警笛的聲音。整個屋子裏散發著一股東西燒焦了的臭味。
    威利的眼睛一刻也不敢離開水晶球。
    伊莎貝拉去廚房裏接了一大桶水，提到客廳裏，直接潑到黑漆漆的水晶球上，水晶球不斷旋轉，被水衝洗，漸漸地變得又像先前那麼晶瑩透亮了。
    水晶球裏有一具精致的水晶棺材，裏麵躺著阿德琳娜，她看起來還是那麼憔悴和美麗，長長的睫毛突然像微風中的樹葉一樣，顫抖了幾下。
    沒過多久，她那雙漂亮的眼睛慢慢地睜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