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0章 亡靈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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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港市的市立圖書館,就在郊區一所廢棄了的屋子外麵,是一個廢棄了的棕黃色蜂窩。原來住在這裏的蜜蜂們,早就已經搬走了。不過,圖書館裏還是散發著一股蜂蜜的清香味。
走進蜂巢裏麵,裏麵已經被改造過了。中間挖空了,隻剩下7層蜂蠟做的地板,還有一個夠大多數甲殼蟲鑽過的圓形小孔,借了書或者準備借書的甲殼蟲們,可以從小孔飛上飛下。
威利、斯圖爾特和傑奧夫鑽進圖書館精雕細琢的蜂蠟大門之後,他們落在第4層,這一層裏蟲子最多,因為服務台就設置在這一層。
傑奧夫拿出自己的樹皮圖書卡來,在入口處刷了一下,蚜蟲門衛就把門打開了。威利和斯圖爾特跟在傑奧夫的背後,進了藏書庫,書架密密麻麻地靠牆排著,一直頂到頂上,因為大多數甲殼蟲都有翅膀,輕易就可以夠著最頂上的圖書。
四周散發著幹草和幹樹葉的香味,還有一些淡淡的薰衣草味,甲殼蟲圖書管理員在書架附近設置了一些巨型的花瓶,花瓶裏插了很多紫色的薰衣草,讀書時可以幫助提神醒腦。
傑奧夫帶著他們,順著圓形小孔直接飛到最底層,入口處寫了一個綠色的牌子:‘曆史神話類’。
傑奧夫呆呆地站在書架麵前,苦苦冥思。“對不起,威利,我忘記了,那本書到底應該在左邊呢?還是右邊?”
“那書叫什麼名字?”斯圖爾特問。
“好像是叫《亡靈之地的冒險》。”傑奧夫想出一個名字。“不,也許是叫《出賣你的靈魂》。”
“《出賣你的靈魂》?”威利瞪大了眼睛,什麼書會叫這種詭異的名字?
“也許,是叫《岩漿裏的呻吟》。”傑奧夫又改變主意了。“不過,我肯定是看過好幾本參考書,才慢慢走到那裏的。”
“怎麼聽起來都是奇奇怪怪的名字?!”斯圖爾特看了傑奧夫一眼。“我覺得這些書都應該在神話傳說裏吧!我們覺得我們應該走左邊。”
“我同意。”威利點了點頭。
“好吧!那就走左邊吧!”傑奧夫點了點頭。
三隻甲殼蟲停留在一排書架前麵,書架的分類是長生不老、煉丹類。
威利拿起一本叫做《長生不老藥草配方總彙》的書來,隨便翻了幾頁。他突然意識到這裏的‘長生不老’隻是個比喻,更確切的是,是用來抓住讀者眼球的標題。裏麵的實際內容不過是一些初級補藥之類的東西。其實,應該改名字叫《延年益壽藥草配方總彙》。
“我找到了。在這裏。”傑奧夫歡呼著抽出一本邊角都已經破損掉的舊書。“就是它,名字叫《陰暗角落裏的詛咒》。”
“你剛才說的和這個名字一點兒也不沾邊!”斯圖爾特歎了一口氣。
“年輕人,別總和年紀大的人較真!知道嗎?要寬容。”傑奧夫白了斯圖爾特一眼。
“好吧!我們坐下來看一看裏麵的內容。”威利隻想把阿德琳娜救活,其他的,他一概不關心,他一把抓了傑奧夫手中那本舊書,枯樹葉哢嚓一聲,有一頁從中間斷裂的,碎成一些粉末,掉在地上。
“呃……威利……我想你應該學會善待書籍……”傑奧夫看著地上的樹葉碎末說。
“希望不是關鍵的一頁。”斯圖爾特聳了聳肩。
“少一頁,就有可能少了一些必要的信息。”傑奧夫搖了搖頭,表示不同意。
“將就著看吧!”威利吐了吐舌頭。
三人坐在柳葉桌麵前的一根鬆枝上,傑奧夫拿出自己的老花眼鏡,熟練而小心翼翼地翻著書頁:“沒錯,從這裏開始。第5頁,亡靈之地的旅行指南。還有第11頁,如何避開亡靈之地的火焰。第23頁,如何找到傳說中巫婆的小屋,關於實施咒語的代價,請查看第46頁……46頁……威利,看吧!實施咒語的代價讓你給扯碎了,這下好了……”傑奧夫把書本輕輕地合起來放在柳葉桌上。
“實施咒語還要代價嗎?”斯圖爾特問。
“廢話,睜開你的眼睛好好看一看,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東西是免費的?!”傑奧夫不耐煩地說。“凡事有得必有失。”
“別的書上能找到嗎?”威利問。
“對不起,除了這一本書,我發現其他的書都是純商業書籍,根本就沒有什麼可信度,全是為了增加銷量而瞎編亂造的。”傑奧夫雙手抱了起來,好像有點兒生氣的樣子。
“對不起……我以為你去過那裏了!”威利說。
“我記得我接近了,但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就又回來了。我忘記了巫婆的小屋附近的所有事情,那時候的記憶就像一段空白。我隻記得去了亡靈之地,拍了一張照片,然後,在紀念商店買了紀念幣,呼,那紀念幣的價錢還真是昂貴,一百二十萬昆蟲幣一套。不過,也許就是因為非常昂貴,所以,才印象深刻。我昏倒過一次,醒來的時候,就躺在車站。車站裏,連一個鬼都沒有…。。我坐在那裏,硫磺的味道很濃……空氣巨熱無比,我不想死,所以,就搭成下一班車回來了。”傑奧夫斷斷續續地回憶他去亡靈之地的經曆。
“你會和我們一起去的對嗎?”威利問傑奧夫。
“也許吧!我不確定。我一想起那個地方就覺得全身發冷,看看我這幾隻腿,抖得像狂風裏的樹枝一樣。我不知道……我想不起那裏有什麼可怕的東西了。但一定很可怕……恐懼甚至已經刻在我的骨頭裏了。”傑奧夫的臉色都變得有些發白了。
“你答應我陪我們一起去找長生不老的方法的。”威利說。“否則,我就到城裏的警察局報案,你盜竊了我的兩百多萬昆蟲幣。”
“這種情況,大概會判詐騙罪,10-15年的有期徒刑。也不算太長……”斯圖爾特在一旁笑眯眯地看著威利。“考慮到您的年事已高,還沒有出獄可能就已經入土了。蟲的一輩子,還真是匆匆而過啊……”
“你……你們……”傑奧夫鬱悶了。“好,我去。去還不行嗎?橫死豎死都是死,不如再去冒一次險,就當是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那天下午,他們從市立圖書館裏出來以後,回到咖啡店略微收拾了一下行李,帶了一些錢。就去了地鐵站,去搭成亡靈之地的死亡列車。
這些列車是由鼴鼠開的,從地底下走。那些鼴鼠發出來的聲音讓人感到異常煩悶。總是在泥土之中穿梭,從開始一直到亡靈之地都沒有見過一寸陽光,威利感覺到胸悶,並且還有其他一些缺乏維生素D的征兆。
傑奧夫讓威利和斯圖爾特跟他一起在列車上跳健美操,他說反正又沒有人看到,天天5分鍾,每天5分鍾。幸好整截車廂隻有他們3隻甲殼蟲,威利和斯圖爾特笨重的扭著屁股,跟在傑奧夫的後麵,試圖保持血液循環的通暢。
經過了14天15夜昆蟲日,3隻甲殼蟲終於來到了亡靈之地的外緣。換句話說,也就是離關鍵地帶還遠,大約有120公裏距離,約有3倍西佛德到南港城的距離。剩下的這些路,必須要靠步行和其他未知的方式前行。
“這裏有一家紀念品商店。”斯圖爾特下了死亡列車之後,指著地鐵邊上的一家大商店說道。“我們也許應該進去逛一逛。”
“不,我們必須進去逛一逛,是必須……”傑奧夫拍了拍斯圖爾特的肩膀。
“裏麵有什麼好東西?”威利透過昏暗的玻璃窗,已經看見了很多奇怪的東西,一頂樹葉變成的尖角巫婆帽。
“走,進去看看吧!不過,事先聲明,我可沒有錢來買這些設備,我的錢都花在艾比身上了。”傑奧夫看了一眼威利和斯圖爾特。
威利看了一眼斯圖爾特。
斯圖爾特歎了一口氣,說:“這錢我借你,威利。這趟旅途可是為了你和阿德琳娜而來的。這種冤枉賬,算在我頭上不太合適吧!”
“嗯!多謝了。”威利拍了拍斯圖爾特寬厚的肩膀。
三隻甲殼蟲邁進這家商店,威利的眼球快要掉出來了,他和斯圖爾特貪婪地檢視每一種商品,這些都是他們在城裏和鄉下都見不到的物件,每一件都讓他們愛不釋手。
隔熱透明水晶帳篷、降溫隔熱迷彩頭巾、枇杷止咳水、騰雲駕霧靴子、枯樹枝魔法杖、波斯貓金黃色的眼珠子、算命楓樹葉、甲殼蟲幹掉的外殼、七色堇雨傘、草漿防毒麵具、以及《亡靈之地注意事項》、《亡靈之地相關神話傳說》、《亡靈之地衛星地圖冊》、《亡靈之地存活指南》、《亡靈之地溫度測量》等各種亡靈之地相關的書籍。
“我全部都想買。”威利看了斯圖爾特一眼。
“你自己看看價格。我可沒有那麼多錢!”斯圖爾特歎了一口氣。“要什麼,你自己選吧!我總共就隻有100萬昆蟲幣。這裏每一件東西都上了10萬。我在商店外麵等你,這裏誘惑太多。我怕我會受不了。”
威利經過了幾十次的猶豫不決之後,終於選定了4件東西:一把七色堇雨傘、一條菊花瓣織成的圍巾、一顆能一直止渴的甜話梅、一片不朽樹上的樹葉(可以折疊)。
威利付過錢以後,從店鋪裏拿著寫著東西走出來。
等在外麵的天牛斯圖爾特和獨角仙傑奧夫問他買了些什麼。威利照實說了,斯圖爾特和傑奧夫的四隻眼睛瞪得比綠豆還大。“你買這些又什麼用?”
“我喜歡。我想阿德琳娜一定會醒來的。醒來時,她若覺得冷了,我就給她圍上她喜歡的有菊花香味的圍巾。她要是口渴,我就給她舔一舔止渴的話梅。如果剛好下雨,我就可以用七色堇雨傘為她遮雨,使她不至於被雨淋濕。還有這片不朽樹上的樹葉,就當做是她回來的時候,送給她的見麵禮吧!我喜歡不朽樹的名字,聽起來感覺很好。”威利解釋。
“你的腦子真的沒有發育健全。”傑奧夫看著威利歎了一口氣。“有一句話怎麼說的來著: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我們是要去一個會要了我們小命的地方。難道你不應該選一些可以保命的東西嗎?例如說像帳篷、食物和水之類務實一點的東西嗎?哪怕你隻是買一本《亡靈之地的衛星地圖》,我也會覺得感激的……走,我們回去把這些東西換掉。”斯圖爾特拉著威利的手,往店裏走。
到了櫃台麵前,老板不耐煩地指了指櫃台上豎著的大牌子:“貨物一旦離開櫃台,概不退換。”
五隻高大魁梧的甲殼蟲保安,從後麵的倉庫裏走出來,抱著四隻手,惡狠狠地盯著威利和斯圖爾特。
“算了,我們走吧!好漢不吃眼前虧!”威利拉了拉斯圖爾特的手。
站在商店外麵的傑奧夫正拿著一本小冊子在看,“這是亡靈之地徒步旅行簡易地圖冊。上次來旅行的時候留下來的紀念品。你們將就一下吧!畢竟價錢很便宜。”
威利伸了個頭過去看,什麼地圖冊啊,完全就是小孩子塗鴉畫的鬼東西。不隻是簡易,還異常的粗糙。
三隻甲殼蟲帶著那些令人崩潰的物件,照著幾乎看不清的塗鴉地圖冊,開始徒步往前走。
他們走了大約兩個小時之後,看到了傑奧夫拍的照片裏的那條橙紅色的岩漿河和滿地的白色冥界之花,威利興致盎然地采摘了幾朵之後,三隻蟲子都注意到溫度開始上升,他們都感到口渴難耐。
“威利,把你的話梅拿出來,我舔一下吧!多少昆蟲幣買的?”斯圖爾特伸出手來。
“不行,那是給阿德琳娜的,值30萬昆蟲幣呢。你怎麼能舔?不小心不成了間接接吻了嗎?斯圖爾特,不行,絕對不行。”威利嚴肅地看著斯圖爾特搖了搖頭。
“威利,我能問你個問題嗎?”傑奧夫也是口渴得要命,“阿德琳娜又不在這裏。你為什麼不能在我們回去的時候,再買這些該死的鬼東西呢?我的肩周炎快要犯了,就是因為幫你背了這些破爛玩意兒。”
“我……我……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威利臉突然變紅了。
“那現在我可以舔一舔了嗎?”斯圖爾特諷刺威利的學曆低。“不讀書,還真是可怕。”
“對,對不起……好吧!你們舔吧!不過,斯圖爾特,你舔的話梅,應該你自己出錢買吧!”威利試圖討價還價,想了想又說:“讓我也舔一口,我們三人每一個人負擔三分之一的成本,行不行?”
“少廢話,趕緊拿出來我舔。我快要渴死了……”斯圖爾特沒有答應,一把抓過威利背在背後的行囊,把止渴的話梅拿出來,添了一舔,頓時就覺得好多了,好像真的很管用。
接著,傑奧夫也趁亂舔了一舔,威利也是,三個人一臉的滿足。
世界上的寶貝,真是一分錢一分貨啊。
三隻甲殼蟲繼續往前走,他們走到了路的盡頭,除非能過岩漿河,否則,沒有辦法繼續走。岩漿河裏冒著熱騰騰金黃色的泡泡,一不小心濺到身上,就會變成殘廢,或者丟掉小命。
“我有辦法了。”傑奧夫長長地吸了一口氣說。
“什麼辦法?”威利問。
“把你的背包裏那一張巨大無比的不朽樹的樹葉拿出來,我們做一艘小船,漂過去。”獨角仙傑奧夫看了看一望無際的岩漿河河麵說道。
“你知道這是去哪裏嗎?”斯圖爾特問傑奧夫。
“不知道,想不起來了。但威利那小子不是說,赴湯蹈火也要找到巫婆的小屋嗎?”傑奧夫看著威利。
“是,斯圖爾特,如果你想回去,可以在這裏停下來,回去繼續做你的小生意。我和傑奧夫繼續往前走。我跟你說過,這件事情上,我沒有其他選擇。”威利拍了拍斯圖爾特的肩膀。“能陪我走到這裏,我已經很感激你了。就算你說要走,我也不會責怪你的。畢竟每個蟲子隻有短暫的一生,如果就這樣跟著我,不小心喪了命,好像就有點兒遺憾了。”
“有什麼好遺憾的。如果,回去被喬安抓住了,立刻就結婚生子,每天圍著屎尿布打轉,從此被各種責任和義務所累,那才是遺憾呢!來吧!我知道怎麼做船,我父親曾經做過一艘可以在海上航行的小獨木舟。我看著他做的。”斯圖爾特搖了搖頭。“再說了,如果,你到時候回不來了,誰來還我的昆蟲幣呢?整整100萬呢!”
“你想好了?!”威利撓著腦袋,看著斯圖爾特說道。
“想好了。動手吧!我總覺得在這種鬼地方,我們呆的時間越短越好。”斯圖爾特微微一笑,很瀟灑。威利突然有點兒擔心阿德琳娜醒來看到斯圖爾特會被他迷上。
三隻甲殼蟲用不朽樹的樹葉做了一艘寬敞的小船,還做了兩隻船槳。他們把船送進岩漿河裏。然後,飛進去,坐穩了。
傑奧夫負責劃船掌控方向,不朽樹的樹葉果然很好,坐在船裏,甚至連熱度也感覺不到。
小船順著岩漿河一路往下,前麵的河麵越來越寬敞……
“不好,好像是岩漿瀑布。”傑奧夫的記憶中隱隱地閃現出一些支離破碎的記憶。
“怎麼辦?”威利嚐試了一下想要飛起來,卻發現他的翅膀已經被熱氣蒸軟了。
“傘,把七色堇雨傘拿出來拴在這個船頭上。”斯圖爾特大聲喊叫。
越來越靠近岩漿瀑布的邊緣,威利手忙腳亂地把傘拿出來,時間不夠了。
最後,傑奧夫抓過威利手中的七色堇雨傘。他最上麵的兩隻手抓撐起了七色堇雨傘,中間的兩隻手抓住了不朽樹樹葉做成的小船船頭。
然後,喊威利和斯圖爾特抓住他剩下的兩隻腳,一隻甲殼蟲抓一隻,他們就像坐過山車一樣,順著岩漿瀑布衝了下去,在炙熱的空氣之中急速下墜,但因為七色堇雨傘的緣故,最後,勉強平安地落到了下麵的岩漿河裏。
三隻甲殼蟲氣喘籲籲地坐在不朽樹樹葉做成小船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傑奧夫收起了七色堇雨傘。“你的狗屎運真好!威利!”
隨著小船往前漂流,他們終於看到了岩漿河的岸邊,灰色岸邊散發著頹靡的氣息,岸上有一座灰黑色枯樹枝搭成的小屋子,屋頂上鋪著幹草,煙囪裏冒著黑煙,還插了一副甲殼蟲殘骸做成的旗幟,在散發著硫磺味道的空中迎風飄舞,小屋的門口放著一把看樣子可以飛起來的掃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