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跟早餐不一樣的是孫文跟蔣離已經不在了，紅黑那一對鴛鴦相繼落座。
    菜肴豐盛，勾起了顧陌的食欲，他中飯隻吃了幾塊麵包，所以晚餐他都不客氣了。他正在咀嚼雞腿，一邊的弟弟不斷的夾菜到他的碗裏，所以他拒絕了好幾次，結果卻總是一樣的，堆積如山的菜，他隻有一股作氣的解決掉。
    “多吃點”弟弟笑著說。
    “是，我是豬。”顧陌這樣評價自己。
    “還挺有自知之明的。”紅發的吳霧冷冷的嗤笑了一聲。下了一天的雨，他大部分的時間在電腦邊工作，而他的寶貝吳寧則在家睡了整整一天。一個小時前，他見吳寧睡得香，想鑽進被子一起睡，卻被踢下床。
    醒後的吳寧又拿著顧陌的照片瞧，並且誇讚了顧陌長得不錯，看起來挺溫柔的。
    吳霧最後把那該死的照片撕了個粉碎，決心早早離開這個鬼地方，他甚至能聞到一些老家具的黴味。吳寧卻冷臉說，還不到回去的時候，這麼急著回去是不是趕著去相親。他看到狀似受傷的吳寧就懊惱自己曾經犯的低級錯誤，曾經為了試探某人對自己的真心，傻傻的去相親了。
    他又一次發誓他並無二心，並且生生世世隻愛吳寧這個人。
    顧陌被吳霧這麼一說，特別是吳霧看蒼蠅一樣看他的眼神，如此厭惡輕蔑，自己沒做什麼吧？自己做了什麼嗎？他沮喪的想：“被討厭了。”
    似乎為了安慰他，他的碗裏又多了一條魚。
    “哥，這是狗吠，會叫的狗不咬人。”弟弟笑著說，好像他們現在在公園裏玩耍似的。
    顧陌的腳從一邊踢了踢弟弟，他希望弟弟的霸氣不要外漏啊。
    桌子上突然一震，嘩啦一聲，一個水杯從桌子上掉落下來。
    “小子，找死是嗎？”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裏崩出，聽得人戰栗不已。
    顧陌幹咳了幾聲，吃個飯還要風起雲湧。
    果然，不出所料，他眨眼睛，一個筷子飛了過來，在他瞠目結舌心髒快要跳出來時，那個飛向弟弟喉嚨的筷子定住了！好險啊！他冒了一身冷汗，而餐桌上好像隻有他一個人瞎擔心。紅發的吳霧正處於氣憤中，那個水杯就是掉在他的腳下。弟弟顧恩冷笑，並沒有在對方的火焰放心上，而且他的身手確實是不容小覷，唯一慢條斯理正常吃飯便是吳寧。
    他期待吳寧出來勸架，可吳寧卻衝他隻是笑笑。
    這一笑，似乎又惹怒了紅發的吳霧。
    忽然一把刀叉突然飛了過來，在這千鈞一發的瞬間，他隻是幹瞪著眼，他篤定這是專業級的殺手。他用抓小偷的伎倆去掙紮還不如等死。
    耳邊吹過一陣風，傳來叮當一聲。他這才扭動僵硬的身子看掉落在身後的餐具，他本能得投訴似的望向弟弟，並且反駁地說：
    “弟弟，你錯了，這根本不是……不是不咬人啊……”說到一半時，他才領悟到自己說了些什麼，及時刹住了車。
    “哈哈。”吳寧卻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搖晃著杯子的紅酒。
    而弟弟抱住了他，特別緊張的問有沒事，他看得出弟弟的臉色黑壓壓的，撫摸他臉的手指微顫抖。
    “這好歹是顧家，是家裏麵，怎麼鬧都不會出事，是不是？大家吃飯，吃飯吧。”顧陌拍拍弟弟的手，低聲說。其實在他那一瞬間，他都有一種死亡來臨了的錯覺。
    這頓飯後來總算安穩的吃完了，顧陌還吃撐了。
    而飯後，似乎結仇了的弟弟跟吳霧非常有默契似的站了起來，他想拉住弟弟，弟弟卻啄了啄他的嘴，低聲說：“我去去就回。”
    紅發吳霧快要消逝的時候被吳寧給叫住了，吳寧伸手招了招，吳霧就回轉了身走了回來。
    “把槍放這裏。”
    一把黑色的手槍就放到利落地放到了桌子上。
    吳寧把手拿在手，玩弄了著，顧陌的眼珠跟著槍轉——那是武器啊，顧恩跟吳霧要單挑嗎？
    “那個，那個……大家都是一家人，化幹戈為玉帛必要好吧……又沒有什麼仇……”他隻是想說點什麼，其實他也知道自己沒有那個能力阻止什麼，但他還沒說完，就聽看到吳霧瞪了他一眼。
    “閉嘴。”直截了當的討厭他了。
    “顧先生說得沒錯。”吳寧冷聲說，他把一發一發的子彈緊握在手裏，放在桌子上，用手指來來回回無意識的滾動著。今晚吳霧怎麼了？竟然以一個職業殺手的身份去欺負一個畫家？雖然隻是欺負，還沒有喪失職業道德。
    又是哪來的脾氣？
    “沒錯？寧，他罵我是狗。”吳霧皺眉。
    “我……我不是故意的。”顧陌馬上認錯，“對不起。”
    想起最開始用這句俗語還是身邊的弟弟，弟弟挑眉說：“他並不值得哥道歉。這是顧家，並不是吳家。哥，哥咬人了就是瘋狗，雖然不能咬回去，但既然瘋了一定要處理掉了。”
    “……”顧陌把飯桌的生菜殘羹都收拾收拾，這氣氛弄得家裏的傭人都不敢進來。
    “阿寧，你聽到了嗎？他罵我是狗。”紅發的吳霧撩了撩耳際的頭發，“當然罵我是不要緊，這樣的話一來就罵到寧了，我寶貝寧可不是誰都可以隨便罵的。”
    “都是一窩的。”黑發的吳寧笑了笑，寵溺的揉揉紅吳霧的頭發，並且柔聲說：“飯吃完，我們出去看看電影，很久沒去了，很想跟你去走走。”
    吳霧眼睛一亮，一把把吳寧摟抱在懷，一副春風得意。
    “我就知道，你是愛我的，不會愛上他。”他紅發火一般的伏在吳寧的肩膀上。
    “哪個他？”吳寧不知道怎麼冒出來的第三者，他漂亮的手指裝起子彈也是也特別帥氣，幾秒，裝好後，他把手槍放進自己的兜裏，特別無奈地說：
    “今天下雨了，你腦子的雨特別多……”
    兩人走出大廳，相擁著看電影去了。
    傭人後來出來收拾桌子。
    “哥，哥喜歡吳寧。”
    “……”
    “哥，你看他的眼神就像在求救，哥，你為什麼不那樣看我？”
    顧陌於是馬上用求救性的目光看弟弟，他目光裏的信息說：救命啊，你理智一點。
    “哥，今晚我們一起睡吧。”
    “你沒看到我求救性的目光？還是視而不見？見死不救？”他捉住弟弟亂動的手。
    “是哥的錯，哥那一副急切的眼神……”
    “見鬼。”急切的眼神？都說求救了還能不急切？他嘴角抽了抽，用胳膊肘撞了撞弟弟的胸口，他下手跟著，在他踏出門檻時，弟弟一邊捂著腹部一邊緊跟著，見他回過頭時，弟弟笑著眼眯起來，像彎彎的月亮。
    他記得那晚歸來時，月亮清涼如斯。
    而此刻院裏的燈已亮起來了，一盞盞燈高高低低彎彎亮著，像指引著路人走向某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