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冷得逼人的威脅，醉花君的臉上現出了一絲猶豫。他站在原地，盯著那把浴水的刀，心中忽然生出一個念頭。
    俄而邁步，這幾步路走得搖曳生姿，既是不懼，也是張揚，更是試探。
    醉花君笑得狡黠。
    “什麼你死我活，倒不如——”
    他靠近刀客，笑音宛轉，帶著引誘。
    “死去活來。”
    他俯身去握那把刀。
    刀客聞言，本是皺眉，再見狀，猛然一驚，神色驟肅。
    “別碰它！”
    刹那之間，刀刃一顫。
    “嘶……！”
    醉花君縮回手臂，翻掌去看。隻見掌心現出一道長痕，從傷口中流出的不是鮮紅血液，而是乳白的水沫——與上次在問仙樓的情況別無二致。
    他盯了一會兒，越看越入神。但手忽然被人拉住。
    “坐下。”刀客拉著他坐下。他從懷裏掏出一方淺黃的麻布手絹，替身旁這個意圖不明的人包紮。
    “這把刀太妙了。”醉花君攤開那隻手，由著他包紮，另一隻手撐著下巴，以慵懶的神情看他。
    刀客專注於包紮，他捏住手絹的兩角打成結，而後正色道：“再進半寸，你這隻手便廢了。”
    醉花君收回手，垂低那隻受傷的腕子，作骨折狀。“那豈不是如若此狀了？”他擺了擺手腕，調笑道。
    刀客沒有回應。
    “折手事小，可我怕今日，走不出這個門。”醉花君幽幽說道。
    對方聞言，繼續洗劍。
    “此話怎講？”
    “現在整個鴦都傳遍了韓督使的死況，”醉花君站起身來，踱步到窗邊去撫那盆蘭草。他捋著蘭草的葉子，問道：“你就不怕，我上告朝廷，揭發你麼？”
    刀客冷哼一聲：“你不會多管閑事。”
    “非也。”窗邊的人笑著反駁，回頭看他。
    隻見對方的姿態依舊鎮定，但神情卻多了些警惕。
    醉花君見他提防的模樣，不免笑意更深。他倏地調轉了話頭。
    “除非，你替我買一盅梅花釀來。”
    他說完後，略一思量，再強調道：“明日巳時給我。”
    之後，他又故作無奈地攤手道：“如此啊，我便當自己是個缺心眼的人，什麼也沒發現。”
    刀客自然是不怕他的。隻不過，他提出的這個要求比之威脅，倒更像是個邀約罷了。他將長刀擦拭好後，用一張幹淨的白布去沾幹。
    “巳時幾刻？”他沉聲問道。
    “巳時末。或者，午時初。”
    “為何是這個時候？”
    “再晚些，”醉花君輕輕歎道：“就來不及了……”他話沒說個明白，倒向對方說起另一件事來。
    “明日午正之時，問仙樓有一場琴宴，演奏者可是我鴦都最負美譽的琴師，你若有興致，也該來聽聽。”
    刀客不予表態。
    醉花君反而喜歡他這般不置可否的態度。這樣，若他明日聽了這出琴，自己心中的歡喜便會加倍；反之，倒也說得過去。
    “好了，我便不多叨擾了。”他向對方鞠了一躬，又無奈笑道：“本是要謝你解我今日之圍，怎料這話一出口倒是偏了題，還請你見諒。”
    他走至門口，更不曾想對方會於默然之中忽然開口，問了他這麼一句話：
    “你這次，為何不問我名姓？”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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