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沽憐在祖宗祠堂關了兩天禁閉後，大將軍仍是心軟了，改讓他在自己房內禁足。他的房間窗門全被上了鎖，門口站有兩個侍衛，看起來戒備很嚴。越時兮這幾日沒見過他，心下十分擔憂。
    這天傍晚，他上街買了一包吃食，回府的時候把它藏進袖中，尋思著該怎麼給夏沽憐。入夜後，他在府內兜兜轉轉，遠遠地打量夏沽憐的房間，又見著牆外那棵參天的大樹，心底就此有了主意。
    他疾走出府，來到那棵樹下，像之前那般一躍而上。他小心落腳，未驚動房門外的侍衛。又恰見，整個房間，離他最近的這扇窗戶雖被鐵索栓著，但所幸尚未栓嚴，應該還能推開些縫隙。
    房內，一盞燈火被點燃，微弱的光亮透過窗戶，映在越時兮眼中。他輕敲窗欄，不出幾秒，便聽得裏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夏沽憐知是他來，放下手中書卷，匆匆走到窗前。他這才發覺原來有扇窗戶還沒鎖緊，就趕緊去推窗戶。但鎖鏈間的距離太短，最多也隻能把窗推出一個三角空隙，尚看不見外麵的人。
    “推不開了。”夏沽憐一邊用力，一邊小聲抱怨。燭光向下傾瀉，照著窗外人的腳。
    “無妨，這樣足夠。”越時兮拿出袖中吃食，遞到窗下空隙間。
    “你餓不餓？”
    夏沽憐一看那紙包就知道，裏麵裝著一方桃酥。他不禁蹙了眉，沒有伸手去拿。
    越時兮維持著攤手的姿勢，沒過多久手就麻了。他蜷了下指節，還想著人是否已不在窗前，正覺奇怪，倏感手上一瞬冰涼。原是一滴落進掌心的淚。
    越時兮起初渾然不明，還以為是下雨征兆。直到那淚越掉越多，斷線似的落在他掌間，腕上，漸漸打濕包桃酥的紙，他才意識到，夏沽憐哭了。
    “沽憐？！”越時兮收起桃酥，壓著聲音喚他。
    那人沒有反應。
    夏沽憐也怕門口的人覺察端倪，遂盡力抑製著自己的聲音，但在越時兮身邊，他總是抑製不了自己的情緒和眼淚。那些淚水好像本就不屬於自己，如同上輩子找他借來，這輩子相遇，就得悉數歸還。
    窗外的人好不焦急，不停問其是如何狀況。對方開始皆不作聲，後來終於開了口。
    他抽抽噎噎，話中盡是委屈。
    “我想見見你……”他用袖子擦著淚，“你不來多好，你一來……我就要看得著你才好。”
    越時兮聞言，心念一定。此時門口的侍衛已聽到動靜，正跑來查探，卻被他繞後擊暈。他把兩人拖到牆角，再拔出飲冰刺，劃開鎖窗的鐵鏈。他拉開窗，但見那垂淚的人向後退了一步，盯著他有些發怔。
    “我帶你去個地方。”萬語不及說，他打橫抱起夏沽憐，躍出窗外，再躍上房頂，越牆出府。
    一路的飛簷走壁。懷裏的人很輕，輕若無物，也不掙紮。越時兮踏過街邊小店的瓦頂，踩過酒樓客棧的房簷，穿巡於夜色，疾行在風裏。
    他往皇宮所在的方向奔去，最終停在宮門外的闕樓頂上。無聲無息。
    闕樓之下重兵把守，闕樓之上二人挨坐，正舉頭遙望那一輪金黃的月，和滿天黯淡的星。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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