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的罰跪都被師兄弟們平攤完了，蘇九默請他們吃了茶香雞，雲天低對於自己隻分到一隻雞腿很不爽。
    蘇九默在馬棚喂著馬，雲天低頭一次見人喂馬喂得樂不思蜀。
    不過這馬倒是出乎意料的有看頭，清一色的黃鬃馬裏，隻有一匹毛色黑得發亮，四蹄瘦長落蹄卻鏗鏘有力，胸廓深廣，肌腱堅硬，一眼看去，就很有靈性。
    明顯與其它不是同種，青鎮是養不出這樣的好馬的，不，應該說是江南一代都養不出此類良駒。
    雲天低輕撫黑馬柔順的鬃毛，隨口問：“哪來的？”
    然後蘇九默就跟打了雞血似的開始講述這匹馬的由來。
    這匹馬是開春來青鎮的，趁著夜色，它奔到了鎮上，一通亂叫亂踩，還啃了別人家種的菜，十幾個大老爺們齊心協力都拿不下它。
    無奈之下請了契子堂的弟子，三五個一起上，製住了這匹烈馬。
    等天亮之後一看，大家才發現這匹馬遍體鱗傷，傷口處血肉翻開，慘不忍睹。
    堂主請了大夫，又讓弟子輪番照料，過了半個月才見起色，一開始它不讓任何人靠近，給它喂草的弟子都被踢傷了好幾個。
    等輪到錦衣去喂馬時，錦衣先喂了其它的馬，誇讚它們聽話乖巧，還挨個親了親馬頭，然後準備走人，結果袖子就被黑馬咬住了。
    自此之後，黑馬就沒再踢過人，但這不代表它讓人騎，目前沒有任何一個人上得了它的背。
    黑馬療傷期間，堂主也告知了官府，貼出告示，希望有誰家丟了馬能過來領，在此期間這馬就先寄養在契子堂。
    “告示都貼了這麼久，也不知它的主人什麼時候來領它回家。”蘇九默歎道。
    雲天低不以為意：“是它自己跑來的，歸為己用不就好了，能賣不少錢。”
    “這怎麼行？！”蘇九默兩隻手交叉搖擺，“師父說不能拿別人一針一線的。”
    “馬又不是針線。”雲天低拍拍馬頭，“一隻畜牲罷了。”
    蘇九默張大了嘴不知還回什麼，黑馬很不樂意被人喊畜牲，蹬蹄子想往雲天低胸口踹一腳。
    雲天低笑得高深莫測，蘇九默轉身去抱草料時，他微微抬起下巴，內力凝聚在掌心，意圖顯而易見。
    黑馬驚恐萬狀，連連後退，蘇九默抱著草料轉回來，“它怎麼了？”
    雲天低把手藏回袖子，“吃撐了，別給它喂了。”
    黑馬聞言，叫聲淒厲。
    “這是……”
    雲天低一本正經道：“打飽嗝。”
    “哦。”
    ……
    吃飯睡覺喂馬的日子延續了幾日，雲天低嫌馬棚髒，去過一次之後就沒再靠近，蘇九默喂馬的時候，他就在外麵揪花瓣。
    錦衣種的木芙蓉被他揪得殘了大半。
    “你幹什麼？！”這次正巧被錦衣撞見，一把衝過來把花枝從雲天低手裏搶奪回去，“這花招你惹你了？”
    幾天不見，錦衣對雲天低的恐懼降低了不少，這和他整日與蘇九默同進同出有關。
    畢竟蘇九默這人……太純良無害了。
    雲天低將一片花瓣放入口中咀嚼，“少了幾片花瓣，又死不了。”
    “你……無聊。”錦衣不敢罵太難聽，語氣也沒那麼衝。
    雲天低品嚐著口中苦澀的味道，這種咀嚼他人心血的感覺，很有意思。
    蘇九默喂完了馬，拍著手走過來，就看到錦衣轉身離去的背影，“小師妹來說什麼了？”
    “說我無聊。”雲天低誠實道。
    蘇九默不覺有異，撇頭一看，大叫：“這花怎麼了？！”
    好好的一簇木芙蓉，竟然被揪得所剩無幾，蘇九默怒道：“誰幹的？！”
    雲天低微笑地指著自己，“我幹的，你有什麼意見？”
    蘇九默愣了下，“江清兄你揪花做什麼？”
    雲天低又揪了一片，往嘴裏塞，“吃啊。”
    蘇九默眼睛忽然睜得老大，雙唇顫抖。
    雲天低以為這個老好人終於要對他忍無可忍了，滿懷期待等著他發火。
    結果蘇九默說出了讓雲天低都驚呆了的話語：“江清兄，我今早剛澆了糞汁上去啊！”
    少頃，契子堂響徹著雲天低的咆哮聲：“蘇九默，我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