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愛意萌生 第十二章 五色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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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花朝節比賽的緣故,錦玲城的客棧幾乎家家客滿,皇甫淩和鬱秋生隻在居士樓找到一間房,那還是因為皇甫顏長期包了一間,不然恐怕得露宿街頭。
兩個人別別扭扭地在一張床上睡下,都沒有寬衣,就和衣睡著。鬱秋生仰麵閉上了眼睛,呼吸漸漸平穩,皇甫淩本來麵對著鬱秋生睡的,現在看到夫子毫無防備的睡顏,根本惹不了伸手撫摸的衝動,隻好翻了個身,麵朝著外麵。
過了良久,皇甫淩聽到身後鬱秋生慢慢坐了起來,輕聲叫他。趕緊閉上雙眼,不應聲,裝作睡著。
鬱秋生試探地用手指輕輕碰觸皇甫淩的臉頰,手指沾上去卻忍不住從眼角一直勾勒到下巴,皇甫淩被撫地心猿意馬時,耳邊傳來一聲對不起,就被點中了穴位,沉沉睡去。
鬱秋生知道剛剛皇甫淩沒有睡著,就像小時候一樣,別的孩子中午都會跑回家去午睡,鬱秋生怕皇甫淩沒有好的住所可以睡覺,每每都讓他睡在自己的床上。皇甫淩精力十分旺盛,喜歡在枕頭下藏著自己給他的妖怪圖誌,趁鬱秋生出去曬草藥的時候就會偷看幾眼,等到鬱秋生回來的時候再假裝睡著。所以,鬱秋生回來後會習慣性地輕戳他的小臉,每次皇甫淩的眼睫毛都會緊張地微顫,鬱秋生暗暗發笑,索性坐在床邊,輕拍他的背助他入睡,有時鬱秋生也會哼點輕柔的曲子,但萬不會是句對不起。
他知道皇甫淩如果沒睡著,一定會跟來,會不會生氣他不知道,但是他不想看到皇甫淩悲傷的臉,那種知道真相後,眼中抹不去的憂傷不甘。就像五年前,鬱秋生被釘在地上,旁邊樹叢中隱隱的火光照出皇甫淩淚流滿麵的小臉,想擦去他的眼淚也是無能為力。
“在想什麼?”
一回神,來人已經把他推到了牆邊,箍在了懷裏,故意地把頭湊到他的耳邊,魅惑低沉地說著話。
“放開。”鬱秋生冷著臉,不推開也不迎合。
“對上我這張這麼像我兄長的臉,你竟然能一再拒絕我。”穿著夜行服的男人得寸進尺,臉越湊越近,近到呼吸都曖昧地噴在他臉上,慢慢低頭。甚至試圖吻他。
鬱秋生嘖了一聲,偏過了臉。
男人落了個空,也沒惱怒,悠悠地放開了他。
“我隻是來提醒你,我們的計劃該繼續下去了,你不要因為碰到了那個小皇帝就忘了你回錦玲城的目的。”
鬱秋生冷冷地瞪著他,惜字如金。
“我知道。”
男人不知道走了多久,天都有點蒙蒙亮了,鬱秋生才從巷子裏挪出來,覺是睡不成了,索性去百香樓買點糕點帶回去。
鬱秋生有點心虛地多買了點桂花糕,提回去的時候,皇甫淩還沒醒來,順手把糕點放在了桌上。無聊地坐了一會兒,竟然有點困了,便用右手抵著,慢慢睡著了。再睜眼的時候,就見皇甫淩坐在床邊,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心虛地手下一抖,半邊身子直往下滑。
皇甫淩本來是想醒來就興師問罪的,看著一桌子的糕點,突然就冷靜了下來。或許夫子沒有那麼不想和自己扯上關係。便決定把想問的全部壓下,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現在更是殷勤地拉起有點狼狽的鬱秋生,將人引到桌邊。鬱秋生心裏有鬼,被牽著也沒甩開,皇甫淩心情甚好,看見那白花花的桂花糕之後,心情更加愉悅。
看著皇甫淩沒什麼形象地吃著自己買的桂花糕,心裏突然有點感慨,這麼多年,他到底還是吃上了自己買的桂花糕,這麼想著,鬱秋生終於對著皇甫淩露出了一點淺淺的微笑。
皇甫淩仿佛是羞赧地還以微笑,一臉的天真無害,鬱秋生愣住,眼前少年帥氣地笑臉讓他有點晃神,這頓吃食竟然吃出了點溫馨的味道,再加上皇甫淩什麼都沒問,也不知是裝傻還是真的什麼也不知道,鬱秋生斂了斂心神,將最後一口核桃酥塞進嘴裏,戴上了帷帽,匆匆走出了門。皇甫淩也趕緊叼著桂花糕跟了上去,他沒有讓子陽有去做些什麼,反而將他打發回宮和楊廉複命,就說他要在外麵呆上幾天,讓楊廉不必擔心。夫子的事情,他要自己弄清楚。
第一場比賽下來,沒拿到幾盞蓮花燈的人便不能參加後續的比賽了。這麼刪減下來,已少了一半的人。皇甫淩和鬱秋生匆匆趕到城外不遠處的明山,山下已聚了不少看熱鬧的,最明顯的就是和齊南山站在一邊竊竊私語的齊玉。
齊南山在齊玉麵前眉飛色舞的說著什麼,斜眼瞥見了鬱秋生現身,剛想去厚著臉皮打聲招呼,後麵就看見了皇甫淩滿臉堆笑的臉,趕緊瑟縮起脖子,不動聲色的閃到弟弟身後。他從來不管朝堂的事情,按他父親的說話,今後就等著弟弟幫襯,什麼事都不用他操心,他自然也從沒進宮見過皇帝。之前僅靠氣勢就把自己逼走的皇甫淩大老遠就朝他們這瞪了一眼,雖然現在滿麵春風的,還不是在美人麵前才會這樣。暗喊倒黴,到嘴邊的鴨子就這麼飛走了。
齊玉好笑地看著兄長見鬼了似的瑟縮在自己身後,抬眼也看見了皇甫淩,作揖鞠躬。皇甫淩收起笑容,抬了抬頭算是回應。
第二場比賽的主題是合歡花,山頂上有個合歡花苑,苑中心有個寶箱,誰先打開那個箱子,拿到箱中的合歡花,誰就算贏。上山的路有好幾條,參賽者可隨意挑選。
老頭在說完規則的那一刻,幾乎所有參賽者都看向了那條直通山頂的山路,頗為不解,直通山頂的路被人為修的很是幹淨平坦,有誰會傻到走旁邊那幾條彎彎扭扭,通向不明的路?
老頭也沒給眾人多少思考時間,銅鑼哐嘰一敲,他算是完成任務了。
眾人疑惑不解地邊嘀咕邊三三兩兩的往山上走,大多數都選擇了直通山頂的路。齊玉剛想邁步,被齊南山一把拉住。
“小玉,義父讓我比賽開始前一定要告訴你,他們後院養的五色熊最近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齊南山一臉不屑,不知道這種事情為什麼要讓他轉告給弟弟。
“哦?”齊玉眼角含笑,意味深長的答應了一聲,頓住了腳步。目送著鬱秋生和皇甫淩選了最邊緣的一條路上山,笑意更濃,接了一句。“可惜了。”齊南山在一旁沒頭沒腦地跟著點頭,“我還沒吃過熊掌呢。“
皇甫淩自然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夫子選往哪兒走就往哪兒走,也沒問為什麼不走最好走的路。而且作為上一輪比賽的第一名,就算這場沒拿到第一,也可以直接跟第二輪的第一名在第三輪決一勝負。
一路上,鬱秋生不說話,皇甫淩也不說話,直到鬱秋生有點嫌熱地解下了帷帽,皇甫淩貼心地遞上裝滿了水的竹筒。
“你也不問我為什麼選這條路?“鬱秋生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
“為什麼?“像小時候聽課一般,皇甫淩坐到他身邊,十分順手地接過他喝過的竹筒,對著他喝過的地方繼續喝水。鬱秋生也不好說什麼,兩個大男人有什麼好避諱的。但總有點說不出的違和感。
“合歡花的開花順序一般從邊緣開始,然後再是中間的。所以,我想應是在這山的外圍找到點什麼,再去山頂。取勝的條件是拿到箱中的花,而不是箱子。“
夫子的話,溫吞和煦,和小時候上課的時候幾乎無二,皇甫淩聽得津津有味,一把攬過鬱秋生的肩膀,大力地拍了幾下。如果條件允許,他甚至想親上幾口。
“楊公子真是聰慧。“
鬱秋生毫無防備地被拍得一個沒坐穩,倒進皇甫淩懷裏。陽光從樹葉的縫隙中直射下來,鬱秋生被晃地眯起了眼睛,隱約間好像看見了另一張臉,他也就像現在這樣躺在那人腿上,兩人雙目含情,互道著衷情。而現在跟他對視的是皇甫淩,他看不清皇甫淩眼中閃爍的是什麼,陽光太是刺眼,刺的讓人傷心,鬱秋生急忙偏過頭,閉上眼。
皇甫淩卻快被鬱秋生剛才的眼神逼瘋了,上一瞬間像是看見愛人那樣雀躍,下一瞬間卻像是看清了事實之後的失落和遺憾,所以夫子剛剛把自己當成了誰?他眼中的欣喜和愛慕也在鬱秋生的偏頭之下,消失殆盡。狠狠地閉了閉眼睛,暗問自己在奢求什麼?可以因為鬱秋生任意舉動患得患失,真是沒出息。
但也是這一閉眼,讓他聽到了點不對勁,樹葉沙沙地聲音越來越急,還有腳掌踩在落葉上發出地細微的粉碎聲。
皇甫淩和鬱秋生幾乎同時站起,往後急退。
熊嘴也適時地出現,朝他們剛剛坐著的地方咬去,一擊不成,那隻五色熊惱羞成怒,腳掌快速地往前猛踏了幾步,吼聲震天。
“丞相的熊看來是找到了。“
這邊廂,在同一條路上慢慢走著的齊玉停下了腳步,事不關己地說著話。那邊廂,皇甫淩已經在五色熊猛烈的掌風下負了傷,鬱秋生更是直接被掀飛,摔在了樹下,昏迷不醒。
五色熊顧名思義有五種顏色,棕色的最沒攻擊力,也最沒有捕殺和飼養的價值。而最高級的熊是通體白色的,頭頂有幾簇毛油亮發紅,像是將軍頭上的紅纓,也最為勇猛。有錢有權的人家都想著養上一隻,代表自己的身份。這隻熊明顯是家養的,身上的毛被打理地很好,爪子鋒利無比,腳掌踏在地上,甚至有點地動山搖,揚頸長吼後,更是精神抖擻,威風淩淩,當然攻擊力也是沒有被養尊處優所磨滅,反而好像更厲害了。
皇甫淩也不知道為什麼五色熊長的那麼魁梧,卻一點也不笨拙,山間道路本來就小,還要閃轉騰挪地引著五色熊遠離鬱秋生,一點沒甩掉那熊不說,五色熊四爪並用,後腿強勁有力,前爪猛力揮出,皇甫淩背後登時被熊掌撓出三道血痕。
狼狽地就地一滾,還沒等起身,五色熊一點沒給他想辦法的時間,一爪子下去,把皇甫淩又掀翻在地,再是一個猛撲,直接壓在了他身上,熊嘴帶著腥臭,湊到他臉邊,涎液幾乎就要滴到他臉上了,四肢受製,皇甫淩隻有腦袋可以動,忍著滿身的傷痛和惡心,勉力睜眼,他甚至可以看見熊嘴裏長滿了倒刺的舌頭,這要是被舔一口,不死也殘了。
真沒想到,提防了那麼久的人,卻要死在這隻熊手裏。
五色熊咧著大嘴,呼哧呼哧地哈著氣,看了皇甫淩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準備開飯了。
還沒等舌頭舔上去,一陣寒風帶著戾氣打得五色熊痛苦地嚎叫了一聲,放開了皇甫淩,怒氣衝衝地轉移了目標,皇甫淩驚訝地支起上半身,就看見鬱秋生嘴角和額頭上都帶血,發絲散亂地站在熊的麵前,本來就白的臉現在更白,眼神中沒了平時的溫和,全是控製不住的殺意,更令皇甫淩驚奇的是,鬱秋生的眸子竟然變成了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