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愛意萌生  第十一章 識破偽裝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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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次花朝節是丞相府承辦的,主題是藥用,所以獎品自然是幾車藥材和五千兩紋銀,當然大多數人是衝著錢去的。第一場比賽設在了青蓮湖,題目則是需要參賽者在諾大的青蓮湖裏采集早已設置好的蓮花燈,每盞蓮花燈上都標有數字,有一有四,甚至還有寫著十的。但是並沒有說明這些數字的意義。
    蔣逸致不知道哪兒找來的主持場子的人,一個小老頭在搭高一層的台子上聲嘶力竭的吼著規則。蓮花燈一共有一百盞,誰取得的蓮花燈越多,誰就是贏家。
    所有人聞言,齊齊看向湖麵,粗略算了一下,最多也就三,四十盞,何來百盞?難道那些數字代表了盞數?還沒等發問,小老頭已經宣布,開始抽簽選取可以使用的船隻。
    皇甫淩隨手一抽,是隻黑色的簽,跑到領船的地方一看,黑著臉被分到一艘最破的小舟,搖搖晃晃的,坐兩個人都有點危險。
    鬱秋生倒不介意,小心地先站到小舟的中央,然後讓皇甫淩慢慢下來,皇甫淩前進一步,他就退後一步,好保持小舟的平衡。
    一切準備妥當,所有參賽的都上了船,小老頭拿著銅鑼使勁一敲,比賽就算開始了。
    一時間湖麵上喊聲震天,各家都賣力的劃著自己抽簽所得的船,離蓮花燈所在地還稍稍有點距離,先到先得。
    皇甫淩費力的劃著小舟,不知劃了多久,距離蓮花燈竟然還有一半的距離。再看鬱秋生,悠然自得地坐在小舟的另一頭,抬頭欣賞著月亮,一點也不著急。
    皇甫淩幹脆也不劃了,稍稍往鬱秋生的方向挪了挪,也看著月亮,雖然他是沒有看出來有什麼不一樣。
    “楊公子,你剛來錦玲城,還不知道這個湖的傳說吧。”他們周圍已經幾乎沒有船了,遠處隱隱傳來人們爭先恐後地劃船聲,他們四周卻安靜的祥和。
    鬱秋生偏了偏頭,看向他。
    “傳說,如果心中有所愛之人,這個湖就會顯現出這對愛人的樣子。”皇甫淩一臉真誠加神秘。“你要不要試試?”
    鬱秋生饒有興趣地聽完,摘下帷帽,右手撫上舟身右側,真的往湖裏看去。
    夫子果然上當了,皇甫淩忍著笑,趕緊也湊過去看向湖麵。
    明晃晃的湖麵上悠悠地浮著他們倆的樣子,鬱秋生有點吃驚,皇甫淩一臉壞笑。
    怔了片刻,鬱秋生猛然反應過來,斜眼看向皇甫淩的方向,本來就沒什麼表情的臉現在顯得更加嚴肅。雖然可以當作皇甫淩是年少不懂事,開了個小玩笑,心裏卻有些不安。
    皇甫淩沒有被鬱秋生的表情嚇到,他寧願鬱秋生不要對他顯露出對陌生人才有的假笑,心裏確實也升起一絲異樣,他想要鬱秋生對他露出別人看不到的表情。鬱秋生見皇甫淩不做聲,慢慢抬頭,就這麼撞進對麵那雙明亮的眸子裏。月光幽幽地照在湖麵上,隨著小舟的飄動,慢慢地灑在他們周圍,把他們包裹在內。月光涼涼,氣氛很曖昧。
    兩人出神地對望了一會兒,鬱秋生先反應過來,想著的不是如何躲閃,而是有點想蓋上那雙眸子,那眸子明亮,透著的單純讓他不忍麵對,想到這,急忙往後不著痕跡的讓了讓。皇甫淩方知失態,清了一下嗓子,趕緊回神開始劃船。
    心裏還在打鼓一般地響著,借著那曖昧的月光,剛才自己竟然想吻上夫子的唇,難道自己對夫子的喜歡不是依賴,而是真的喜歡?
    沒多久,慢慢可以看見放在蓮葉上的蓮花燈,會功夫的紛紛使著輕功直奔最近的蓮花燈。參賽者眾多,難免看上同一盞,互不相讓,幹脆大打出手。再仔細一看,湖上已經沒有幾盞蓮花燈了。
    方才皇甫淩粗略地掃過一遍蓮花燈上的數字,在心裏默默相加,應該超過了一百,也就是說數字並不代表了盞數,當然如果不仔細去計算,普通人大多都會以為那是盞數。那其他的花燈又在哪裏。
    “蓮花不僅生的好看,全株皆可藥用。”
    鬱秋生又看向了湖麵,悠悠地開口提醒道。
    “其他的花燈莫非都在水下。”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得出的結論卻是一樣的。
    皇甫淩背對著鬱秋生,看著一群人為了還剩的幾盞蓮花燈爭搶,燭火映得他臉上陰晴不定。鬱秋生說的這句話,是他剛剛想起來,夫子曾經說過的,隻字不差,連神情都一模一樣。
    夫子從淤泥中撈出一節節蓮藕,仔細地在河水中洗了洗,邊洗邊說。
    “蓮花不僅生的好看,全株皆可藥用。”
    小時候的皇甫淩連連點頭,小腳在河水中啪嗒啪嗒地走著,帶起點點淤泥,然後把新洗好的蓮藕高舉著遞給鬱秋生,鬱秋生一手按住跳個不停求獎勵的皇甫淩,手裏還殘留著淤泥,嘴裏說著真乖,右手自然地刮了一下他的鼻梁,這是他對於皇甫淩獨有的動作,通常用於表揚和讚同,皇甫淩白白的小臉馬上就變成了大花臉。皇甫淩頂著花臉,堅持不懈地追著其實也沒怎麼跑起來地鬱秋生,把他撲倒在草地上,坐在夫子的腰間,沾滿淤泥的小巴掌輕輕按在夫子的臉上。
    所以這是巧合?皇甫淩暫且把這件事記成了巧合,但若不是巧合,夫子緣何不和他相認?
    花燈中的燭火把湖麵照得通亮,如果身在其中,很難看出水下有什麼東西。他們姍姍來遲,已經搶得熱火朝天的其他參賽者並沒有注意到他們,皇甫淩斂了斂心神,縱身跳入了湖中。
    不出多時,收獲頗豐,皇甫淩捧著一大堆蓮花燈,轉到小舟的背麵,準備悄悄遞給鬱秋生。看著夫子越來越近的手,皇甫淩心生一計,得意地仰起臉,笑得肆意。
    “我厲害吧。”
    鬱秋生本能地伸出食指,就要往他鼻梁上刮去,手伸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手掌一沉,就從他懷裏撈出一個蓮花燈。
    “確實厲害。”臉上沒有表情,語言簡簡單單。
    皇甫淩臉上還掛著笑,手上不停,將蓮花燈一個個遞給鬱秋生,眸子卻是一暗。
    夫子全部記得,記得自己,記得甘露鎮的一切,卻執意裝著不認識自己。
    從小生活在父皇不關心,母後極力打壓的環境中,少年時原以為可以擁有一輩子的東西被奸相全部奪走,被趕著坐上了這個背負著弑父殺兄的皇位。皇甫淩的多疑和猜忌不是完全沒有來由的,相對應的,他也學會了偽裝。
    蓮花燈一個一個遞,眼神還緊緊地黏在鬱秋生的臉上,胸口被鬱秋生推過一掌的地方竟然又隱隱作痛了起來。
    是了,在夫子眼裏,甘露鎮人們的死亡,旭兒的死亡,所有的一切應該都歸在了他的頭上。夫子也不想認這個弑父殺兄,不擇手段的皇帝做自己的學生,更不要說讓夫子陪伴自己一生了。雖然這個想法是剛剛才形成的,現在全身的血液卻都叫囂著,擁有他。你不屑於我為伍,我偏要將你關在我身邊,一輩子。
    黑暗中,鬱秋生沒有看清皇甫淩臉上的表情,更加不知道他的想法,見他懷裏的蓮花燈都裝上了船,便讓他趕緊上來。
    拉皇甫淩的右手伸到一半,半空中有什麼東西破風而至,鬱秋生偏了偏身子,堪堪躲過,待看清後,神色一凜。
    那分明是一支箭矢。
    還沒緩過神來,越來越多的破風聲呼嘯而至,箭矢“哚哚哚”地全部射在了小舟上。箭雨越來越密集,小舟本身就浮浮沉沉並不安穩,鬱秋生幾次躲閃下,小舟幾乎要被顛覆。為了保住這一船皇甫淩好不容易拿上來的蓮花燈,鬱秋生長袖一展,徒手接下幾支箭矢,卻不免被逼的往後退,小舟嘎吱一聲,傾斜的角度越來越大,隻差一箭或許就會翻過去。
    最後一支箭矢乘著冷風越逼越近,皇甫淩腳下生力,一躍至小舟中央,擋住鬱秋生的同時,穩穩地接住了箭矢。小舟堪堪穩住,卻也多了一個人。
    三個人保持著詭異的平衡,皇甫淩率先把箭矢往那人腳下一扔,那男子也不生氣,腳尖有意無意地在箭矢上一點。
    “其實,我是來幫你們的。我看你們的小舟要翻了。”男子本來生的就不難看,帶著令人很舒服的氣質,見到第一眼就不會覺得這人不好相處,反而吸引人去認識他,嘴角上揚,帶著令人無法生厭的微笑。“這箭雨不是我放的。”
    皇甫淩眼神閃爍,沒有說話。
    那男人誇張地瑟縮了一下肩膀,連眼角都染上了笑意。
    “我是看那美人快堅持不住了。”如果是其他人說著“美人”或許會令人生厭,可偏偏他就不會,聽到他說,美人就變成了一個再正常不過的稱讚的話。“在下,齊玉。特來替兄長道個不是。”
    齊玉是齊鎮北的二兒子,齊南山的弟弟,雖然是庶出,但做什麼都壓齊南山一大頭,齊鎮北尤為器重這個兒子,想著將他培養起來之後,今後可以好好輔佐哥哥。旁人不知道齊玉是怎麼想的,但是若真的去輔佐這麼一個哥哥,著實令人惋惜。更何況,齊玉性格甚好,人緣自然也很好,人人都喜歡跟他交朋友。但每每他人為他打抱不平時,他總謙和地笑笑,數著兄長的種種優點,齊鎮北聽聞,更是覺得齊玉是個好人才,但也僅限是好人才。
    皇甫淩見過齊玉幾次,卻沒說過話。每次見麵或是路過,齊玉都會意義不明的微笑。而皇甫淩在聽到楊廉誇獎齊玉之後,轉了轉手中的茶杯,悠悠地說了一句,也難為他能把他兄長的優點記得如此之牢。齊玉實在讓人猜不透,但是皇甫淩知道,齊玉絕不會是那個甘於人下的人。正如他父親所言,是個好人才,但用的不好,很有可能養虎為患。
    就像現在,齊玉明明認出了皇甫淩,卻不卑不亢地說著話,顯然顧及到了鬱秋生是否知道皇甫淩的身份,皇甫淩是否希望他揭穿,所以取了個折中的方法,什麼都不說。
    齊玉掃了一眼他們濕漉漉的蓮花燈,笑意更甚。
    “收獲頗多啊,那齊玉就先祝賀楊公子了。”作了個揖,不等他們回答,腳尖輕點,身形滑將了出去,在水麵上踏了幾步,已經回到了他的船上。
    皇甫淩和鬱秋生自然成了這場比賽的贏家,那蓮花燈上的數字其實什麼都不代表,全是迷惑參賽者用的,而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名,顯然也想到了水中的蓮花燈,和他們緊差一盞燈的,竟然是齊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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