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揚冷冷地盯著陳少陽，又四下警告了一聲，“再動一個試試。”聲音更冷。
    那邊還在和張毅糾纏的殺馬特們也乖乖停了下來。
    林清曉被鄒揚緊緊地攬住，一時沒反應過來，怒火還在燃燒，憤怒地轉過頭去，想看看是哪個不知好歹的孫子敢攔著他，結果剛一轉頭就看到了鄒揚一張慍怒的臉。
    “都挺能的啊。”他放開了林清曉，看著陳少陽冷哼一聲。
    剛才的情況他遠遠的也看到了，知道是麵前這個男生挑的事兒，但他沒想到林清曉脾氣這麼爆，說動手立刻就動手，一點都不含糊。他斜眼看了看林清曉。
    真臭蛋一枚。
    陳少陽不認識鄒揚，態度很狂，“你他媽誰啊！少多管閑事，滾一邊兒去！”
    “我叫鄒揚，高二7班新來的英語老師。”鄒揚平靜地做自我介紹，“林清曉，他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嗎？”他指了指陳少陽問旁邊的臭蛋。
    鄒揚。
    林清曉發現他第一次聽到鄒老師的全名。
    見臭蛋沒說話，鄒揚轉過去看他，“林清曉？”
    “嗯？啊……是。”
    “是就行了，哪個班兒的，要不要我明天找你班主任聊聊？”鄒揚雙臂交叉看著陳少陽。
    陳少陽急了，“林清曉也幹架了，你怎麼不找他班主任？！”
    “找啊，一塊找。怎麼？繼續打？”鄒揚笑眯眯的。
    “操。”陳少陽罵了一聲，不甘不願地走了，殺馬特們緊隨其後，這廝離開的時候還很欠地踢了倒地的水桶一腳。
    “你大爺的。”林清曉見狀又欲追上去。
    “你給我回來！”鄒揚一把拉住了他，“再跑一個信不信我抽你！”
    一把把林清曉拽了回來，鄒揚無奈地看著他，“你脾氣可以再急一點嗎？”
    “他欠抽！”林清曉咬了咬牙。
    “老師，這孫子從小就和曉兒不對付！一天不找茬他就蛋疼！”張毅在一旁同仇敵愾地控訴。
    曉兒？
    這麼萌？
    鄒揚突然意識到自己抓錯了重點。
    看著還在地上垂死掙紮的魚，林清曉更生氣了，甩開鄒揚的手蹲了下來。
    鄒揚看著這落寞的小身影，莫名想笑，不就幾條魚嗎？至於嗎？
    他歎著氣蹲下來把跳到四麵八方的魚一條一條撿回了桶裏，又回到河邊往桶裏裝了點水。
    林清曉看著走向河邊的鄒揚，突然覺得自己跟傻逼似的。
    腦子進水了？為這麼點破事生氣？你他媽撒什麼嬌呢？
    “嘿，曉兒，這新老師還挺好嘿！”張毅蹲下來用肩撞了撞林清曉，小聲地在他耳邊說到。
    看到鄒揚拎著桶回來了，“嗯。”他應了一聲，站起身來。
    “謝謝你，鄒老師。”林清曉突然鞠了一個躬，九十度的那種，表示感謝。
    鄒揚被他嚇了一跳，然後就笑了，露出淺淺的酒窩，“神經了？別謝我，下回再讓我看到你就等著麵對孫老師吧。還有，脾氣也收著點，驢都沒你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張毅仰天大笑。
    林清曉轉頭瞪了他一眼，然後對鄒揚點點頭，“我知道了，老師。”
    “魚還有口氣，拿回去趕緊煮了吧。”鄒揚把手裏的桶遞給了林清曉。
    “老師吃了沒？沒吃上我家吃點吧？”張毅熱情地邀請，今天這事讓他對鄒揚的好感瞬間提升了不少，“如果你不嫌棄剩菜的話……”結果突然想起自己來釣魚的根本原因，他聲音逐漸弱了下去。
    “不用了，我事還挺多的。”
    “好吧。”
    “那我先走了。”
    “老師回見。”張毅揮了揮手。
    鄒揚也衝他揮揮手，看了林清曉一眼就轉身離開了。
    林清曉在一旁一聲沒吭，就這麼盯著鄒揚的身影越變越小，最後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內。
    鄒揚阻止完一場鬥毆後就離開了老巷，沒有逗留太久，他有點累，想回去睡一覺。雖然很餓，但是想到又要吃外麵的飯菜就覺得一陣頭疼，年輕時候沒有學做飯是多麼痛的領悟。雖然他現在也沒有多老。
    他鬱悶地吃著沙縣，想著這周末要去買一本食譜，總不能天天下館子，就自己現在這點工資，不比從前。
    回小區的路上人來人往，都是吃飽了飯來散步消食的，大部分都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鄒揚腦子裏飄過那句很俗套的話，萬家燈火，卻沒有一盞是屬於他的。
    俗歸俗，確是他人生的真實寫照。
    他有家，可惜那個家的燈火早就滅了，連火星都一點不剩。
    已經三年了，他以為自己早就麻木了，看開了，不難受了，不內疚了，但是，一看到路上那些歡聲笑語的母子們，他才發現自己的那些自以為都在一瞬間潰不成軍。
    鼻子有點酸，他用力地吸了吸。迎著晚風繼續往公寓走去。
    林清曉回家的時候天色已晚，他走半道上才想起閉關的老娘，於是順道給她買了晚飯。
    走到家門口的時候他朝對麵門盯了很久，再多盯幾秒那門怕是要穿，結果他最後還是轉身進了自己家。
    林清曉啊，就沒見你這麼慫過，打個招呼都不敢，基本沒救了你。
    在心裏狠狠地鄙視了自己，他用力地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