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快關門了，我先帶你去吧。”
    “好。”
    初春的夜晚還帶著絲絲涼氣，林清曉隻穿了件薄薄的衛衣，他沉默地走在鄒揚的前麵，晚風吹得他縮了縮脖子。
    “到了，就這。”林清曉摸了摸鼻子，該死的晚上還真冷，應該套件外套的，他嘖了一聲，雙手伸進了衛衣口袋。“那什麼，我先走了，老師。”
    “好，謝謝你了。”
    林清曉打算離開的時候，鄒揚突然向他走了過去，然後拎起他衛衣的帽子，輕輕地套在了他的頭上。
    林清曉呆了一秒，迷茫的眼神望向鄒揚。
    “穿這麼少，頭發還剃這麼短，我看你在前麵都快抖成篩子了。”
    林清曉低了低頭，沒說話。
    “我走了。”悶悶的聲音從帽子裏傳出來。
    “嗯，再見。”
    林清曉在常去的那家麵館吃了碗牛肉麵，給他媽打包了一份雜醬麵。
    到家後，他敲了敲書房的門，打開門把麵放在了入口的小桌子上。
    他媽已經把自己關在書房近兩個禮拜了。對此，林清曉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作為一個網絡小說家，他媽經常沒日沒夜地把自己關在書房裏碼字，短則三四周，長則個把月。閉關的時候像個野人，出關的時候又變成了正常人。這種模式從林清曉懂事時就已經存在了。
    他回到房間玩起了手機。
    有一條張毅發來的消息。
    「林哥，明天是英語早自習。」
    林清曉盯著屏幕愣了愣。
    「有屁快放」
    「我和大軍打了賭，賭你明天早自習遲不遲到。」
    臥槽。
    這倆狗比，上趕著要看他對新老師慫不慫呢。畢竟人鄒老師今早提醒過了，讓他把鬧鍾和車胎提前修修好。
    林清曉沒回他，盯著手機看了很長時間，直到屏幕黑了思緒都沒從西伯利亞飄回來。
    他居然真的在考慮要不要比平時早起那麼一點點。
    啊，神經病吧。
    罵了自己一聲，他倒進被窩裏，看著天花板，眼睛瞪得大大的，沒什麼睡意，剛剛睡飽了。
    算了，反正也睡不著。他起床拿起桌上的書看了起來。
    要不說林清曉作為一個學渣不是很合格呢，說是個學習上的渣，他倒還挺愛看書。也許是從小受到他媽的影響，書房裏書架上各式各樣的書，他小時候無聊沒事幹就隨便挑本來看看。
    學習的時候要死要活，看書的時候如癡如醉。
    結果看著就忘記了時間，等他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昨晚就那麼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看了眼時間，又睡過頭了。
    要說他也不是故意這麼欠，他平時會設鬧鍾，隻不過這威力堪比HelloKitty的鬧鍾根本叫不醒他這頭絕世死豬。
    起身伸了個懶腰，才感覺到渾身酸痛。
    英語早自習沒趕上，第一堂數學課也遲到了。數學老師倒是熱心，連著鄒揚的那份幫著一起罰了。
    林清曉拿著書站在走廊上，靠著牆發呆。
    昨天趴著睡了一夜，今天又罰站兩堂課。林清曉歎了口氣。
    真是要了老命了。
    兩堂課是連著上的，課間林清曉還隻能繼續在外麵站著，其他班出來活動的學生看到他都跟看猴子似的。
    他本來低著頭看自己的鞋子，感覺到附近的騷動，不爽地抬起頭，凶神惡煞的眼神送了過去，一群看戲的立刻避得遠遠的。
    “林哥牛啊！”田智軍衝著回教室的林清曉豎了個大拇指。
    “啊。”林清曉回教室的時候腳底打晃，一下子癱倒在桌子上。
    累得要死了，什麼都不想說。
    “咱林哥果然不怕事兒啊，英語早自習沒來就算了，丁文剛的課都遲到，這回我輸得心服口服。”
    “明天別忘了輸我的早餐。”張毅一臉嘚瑟。
    林清曉彈開眼皮看了他們一眼，又閉上了。
    張毅看他蔫蔫的，有點奇怪，“曉兒，你咋了？怎麼看著沒精神？”
    林清曉沒理他，轉了個身朝向窗戶，他腦袋枕著胳膊，半睜著眼睛，看到了窗外經過的鄒揚。
    看著和善，其實挺冷。麵無表情的。
    他閉上了眼睛。
    睡夢中，四周女生的騷動聲環繞在耳邊，他皺了皺眉，但最後還是被疲憊奪去了意識。
    鄒老師在上課，英語發音非常漂亮，聲音也很好聽，他撐著頭癡癡地聽著，認真地看他修長的手指在黑板上寫下漂亮的板書。
    接著，他看到鄒老師慢慢地朝他走了過來，他有點緊張、有點興奮，但是，下一秒，鄒揚手上的課本就敲到了他的腦袋上。
    明明他都這麼用心聽課了，怎麼還隻有挨揍的份兒！？
    “草。”林清曉閉著眼睛罵了一聲。
    “上課睡覺還敢罵人啊，林清曉。”
    等等。
    鄒老師的聲音有這麼清楚嗎？
    林清曉陡然睜開雙眼。
    鄒揚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臉上沒什麼表情。
    林清曉迅速地直起身子，感覺呼吸進去的空氣都溢滿了尷尬。
    “下麵這句話你來翻譯吧，第二段第三句。”
    林清曉翻得磕磕盼盼的，不過也差不離，站起來回答問題後倒是清醒了很多。
    這破老師，人家好歹領你去了超市，一點麵子都不給，太沒人性。
    林清曉心裏氣氣的。
    “幹嘛不叫醒我？”一下課林清曉就質問張毅。
    “天地良心，我叫你得有八百遍，你睡得跟死豬一樣，推都推不醒。”
    林清曉沒說話，低下頭玩手機，手指狂戳，差點沒把屏幕戳爛。
    他覺得自己質問張毅挺好笑的，張毅不可能沒叫他。
    他是心裏有氣，不撒出來他難過。那股子氣不是因為車胎，不是因為張毅，是因為那個夢。
    挺煩的。
    “放學了去你家。”
    “行啊，你好久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