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說了要改良藥水，方溫和嚴謨兩人並沒有馬上回家。
    兩人一起去了實驗室。藥水的配方嚴謨早在之前就已經研究出來了。
    本來他打算過一段時間去看看米粒蟲的消除情況，到時候會把這個藥水作為一個防範的措施交給警方，再噴灑一遍。
    如今交出去，也不過是提前了一點而已。
    從實驗室裏出來，兩人乘車回家。
    路過小區不遠處垃圾桶的時候，方溫又看到了昨天的那個小流浪兒。
    他正踮著腳，從高大的垃圾桶裏翻東西。
    方溫和嚴謨走了過去。
    察覺到有人來，小男孩立即警惕地往後退。
    他手上捏著半塊剛從垃圾桶裏翻出來的饅頭，他把饅頭藏在了身後。
    方溫站在原地彎下腰，放柔了聲音，道：“你別怕，我不是壞人。我們之前見過的你知道嗎？就是前幾天，在超市裏，你還記得嗎？”
    小男孩仍舊慢慢地往後退，一雙黑漆漆的眼珠盯著兩人，退到了一定的安全距離，他轉過身一溜煙地跑了。
    方溫注意到他跑的時候，左腳似乎有點不便。
    他直起身子，失落道：“哥，他不相信我們。而且，他的腳好像受傷了。”
    “警惕心重對他是好事。他應該常在這一片區域找食物，我們以後還會遇到。”嚴謨安慰道。
    方溫點點頭，兩人進了小區。
    沒過多久，方溫和嚴謨在超市買菜的時候，再一次遇到了小男孩。
    周末，晚上七八點是超市的高峰期。
    方溫和嚴謨正在超市閑逛，就看見小男孩躲在角落，手裏拿著拆開的零食袋子。黑乎乎的手抓著一大把薯片，直往嘴裏塞。
    不知從哪裏跑來三四個小孩，圍在小男孩身邊。
    他們嬉笑著，推搡小男孩，撕扯他手中的零食袋子。裏麵的薯片被撕扯著撒了一地。
    小男孩護著零食袋子，不顧灰塵地把落在地上的薯片抓起來直往嘴裏塞。
    圍在身邊的小孩子們哈哈大笑著，非要從他懷裏扯出零食袋子。
    小男孩之前一直沒有反抗，如今食物要被搶走了，才推了他麵前的孩子一把。
    那孩子被他一推，立即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小男孩之前一直蹲在角落，如今站起來，一瘸一瘸地往遠處跑去。
    被推到在地的小孩父母就在附近，看到自家孩子坐在地上哭，立即跑過去扶起他，並大聲咒罵小男孩。
    從咒罵的內容看，方溫有理由相信，他們之前肯定在旁邊眼睜睜地看著自家孩子欺負小男孩。
    方溫沒有再看這邊。因為小男孩在擁擠的人群中馬上就要消失不見了。方溫立即跟過去。
    小男孩很快跑到了收銀台附近。
    這時候，排隊結賬的人分外地多。
    小男孩很快就從人群中鑽了出去。
    守在附近的保安發現了，大聲嗬斥。
    但小男孩過收銀台的時候旁邊的檢測器沒有發出聲音，他們知道小男孩身上沒有帶超市的東西，也就沒有拔腿去追。
    方溫購物籃裏有不少東西，他扔下籃子就想衝出去，被嚴謨拉住。
    “沒事，我們先結賬。我待會兒帶你去找。”嚴謨說道。
    “我們不知道他住哪兒，怎麼找？”方溫焦急道。
    “相信我，會找到的。”嚴謨按住方溫的肩膀寬慰道。
    方溫停下腳步，和嚴謨兩人排在隊伍後麵。
    出超市的時候，天空下起了大雨。
    雨像斷線的珍珠噼裏啪啦地往下落，許多人都被堵在超市門口，不能回家。
    兩人回超市買了兩把傘，撐著傘走進雨中。
    “哥，我們現在要去那裏找他？”在大雨聲中，方溫提高聲音說道。
    “走這邊。”嚴謨說道，帶著方溫往左邊走去。
    兩人走過兩個橋洞，最有可能是流浪兒躲雨的地方，都沒能找到那個小男孩。
    再往前走，就離他們小區太遠了。
    小男孩不會每天都跑這麼遠來找吃的。
    沒有找到小男孩，兩人隻得無功而返。
    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突然從旁邊的灌木叢裏鑽出來一個人，站在兩人麵前。
    方溫一看，正是小男孩。
    此刻他渾身上下都被雨淋濕，過長的頭發搭在前額上，臉上全是雨水。
    方溫走過去，想給小男孩遮雨。
    嚴謨把手中的購物袋交給方溫，“你來提東西，我傘大，我來。”
    方溫止住腳步，嚴謨走過去給小男孩遮住雨。
    兩人帶著小男孩回了家。
    嚴謨從頭到尾沒讓方溫碰一下小男孩。
    一進屋，他就讓方溫去做飯，自己帶著小男孩進了浴室。
    小男孩身上的衣服不能穿了，家裏沒有他這麼小的年紀能穿的衣服。
    嚴謨找了一套他初三時穿的衣服，給小男孩換上。
    褲子衣服都過長，隻能向上挽幾圈。
    洗完澡，嚴謨帶他來到客廳，吹幹他的頭發。
    原本髒兮兮的麵容現在變幹淨了，看得出是一個很可愛的小男孩。
    洗澡的時候嚴謨已經發現了，小男孩的左腿上有很大一個傷口，如今已經感染發膿了。
    他撩起他的褲腿，仔細看了幾眼，問道：“是什麼咬傷的，流浪狗嗎？”
    小男孩點點頭。
    方溫心急地從廚房裏出來，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小男孩，高興道：“馬上我們就可以開飯了。”
    吃飯的時候，方溫心急地問了小男孩許多問題，把菜啊肉啊什麼的全往小男孩碗裏夾。
    小男孩隻顧著大口吃飯，沒有和兩人說過一句話。
    吃完飯，嚴謨說了小男孩腿上的傷勢，對方溫道：“我今晚帶他出去看看，你就在家裏。”
    “我和你一起。”方溫立即道。
    “你昨天不是答應要給胖胖燒魚的嗎？你還沒有做。”嚴謨說道。
    方溫看著在桌下轉悠的胖胖，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你去給胖胖燒魚。我帶他去看看，看完就回來。外麵下大雨，不好走。”嚴謨說道。
    “好吧，那你們快點回來。”方溫說道，看著嚴謨拿了傘，帶著小男孩出門了。
    小診所裏，老醫生看著嚴謨帶了一個小男孩進來，開口道：“你兒子？”
    “不是。你給他看看。他腿上有傷。”嚴謨說道。
    老醫生撩起褲腳仔細看。
    “被流浪狗咬的。”嚴謨在旁邊補充道。
    “我知道。你能看出的東西我也能看出來。”老醫生說道。
    “被咬了好幾天，看起來感染很嚴重。你怎麼沒帶他早點兒來看。”老醫生說道。
    “流浪狗咬的，會傳染嗎？”嚴謨問道。
    “沒想到你看著挺聰明，會問出這麼傻的問題。你以為是禽流感，還會傳染。放心吧，我打幾針就會沒事的。”老醫生說道。
    他很快清理了傷口，進行了消毒，打針。
    在整個過程中，小男孩都坐在椅子上，不發一言。
    老醫生知道把膿水放出來，消毒會很痛，但看小男孩沒有叫過一聲。實在很痛的時候，他會用力抓住椅背。
    “怎麼不說話，是嗓子有問題嗎？”老醫生處理完傷口，問道。
    “沒有。”小男孩搖頭，吐出了清脆的童聲。
    “這麼痛都不叫，小時候這麼能忍，將來可成大才。”老醫生說道。
    他從小男孩的衣著打扮上猜出他是嚴謨他們撿到的。
    他記得嚴謨他們家的那隻貓也是撿到的吧。
    這兩兄弟還有往家撿各種東西的習慣嗎？老醫生在心裏想到。
    嚴謨帶著小男孩回到家，坐在沙發上的方溫和胖胖一起扭過頭來。
    “來，你喜歡看動畫片嗎？”方溫走過去，牽著小男孩的手來到沙發上。嚴謨沒有阻止。
    電視上正放著方溫喜歡的動畫片。
    小男孩坐在沙發上，專注地盯著屏幕。
    方溫把洗好的水果放在小男孩手上，“這是蘋果，喜歡吃嗎？如果不喜歡，那裏還有葡萄，桃子，想吃什麼就自己拿。”
    小男孩漆黑的大眼睛看著方溫，手裏緊緊握住蘋果。
    方溫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吃水果有助於補充維生素。”
    小男孩移開眼睛，把蘋果拿到嘴邊大大咬了一口。
    嚴謨進浴室洗澡。
    夜晚睡覺的時候，小男孩睡在方溫的屋子裏。
    方溫抱著自己的枕頭，來到了嚴謨的房間。
    看見大床，方溫一頭紮在了上麵，舒服地翻了幾個滾。
    “哥，你的床真舒服。”方溫感歎道。
    “不是一樣的嗎？”嚴謨關上門，走到床邊。
    “當然不一樣了，這上麵滿滿都是哥的氣味。”方溫把頭埋進去，深吸了一口氣。
    嚴謨失笑，把方溫的頭撈起來，問道：“什麼樣的氣味？”
    方溫順勢抱住嚴謨的腰，把頭貼在他的身上，答道：“就像你身上這樣的。有檸檬的清香，還有其它我說不出的氣味，融合在一起就很舒服的氣味。”
    “檸檬香是沐浴露的味道。”嚴謨說道，低頭在方溫的頸間，“讓我聞聞，我家溫溫身上有沒有什麼氣味。”
    “我在你床上滾，身上全是你的味道。”方溫笑嘻嘻地倒回床上，來回翻滾。
    嚴謨順勢壓下去，把方溫圈在自己身下，眼角帶笑，“讓哥聞聞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