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薑賀吃完，拉著沈亦站了起來。
    沈亦也沒表現出不悅，隻是推敲說道：“你要去上網？”
    “不去。”
    “真聽舅舅的話。”沈亦點點頭，是個好孩子，可好孩子薑賀要生氣了。
    薑賀拉著沈亦的手快速的走了起來，沒多過久就到了地方。
    “你別跑。”薑賀要掏鑰匙開門，隻能放開沈亦，還在口頭恐嚇了一番。
    我能跑到哪去。
    沈亦揉了揉發紅的手腕，盡量讓自己保持住一個受害者的模樣，順便打量起所在的地方。
    還在這個紛雜的區域內，薑賀帶他七拐八拐進了一戶小樓的院子，依然是這地方常見的模式。不然也很顯然，樓上樓下掛出的衣服顯示這裏被分割的七七八八，分租給了不同的人。不過薑賀並不住在樓中，雖然還在小院子裏，卻是樓旁的單獨一間，躲在大門後，倚在小樓旁，可以說是隱蔽和安全兼顧了。
    “進來。”薑賀打開了門，沈亦接著腳步跟了進來。
    這是沈亦第一次到薑賀住的地方。
    屋子的空間很大，呈長方形，浴室單獨隔了出來，在靠近門的位置。透風的窗戶是房外原有的結構，很高很小，窗戶下麵擺著一張單人床，挨著牆貼放著。用來放衣服的是可拆卸的布衣櫃，沒拉上，幾個隔層都亂糟糟的，除此之外還有一套桌椅，成色還很新，顯然是用來給好孩子薑賀學習用的。
    “你一個人住這？”沈亦在心中稍微理了一理，大概就猜出了緣由。
    “還不是為了上這破學校。”薑賀把書包往地上一丟。他爸媽很早就來這個城市了，剛開始是打工，後來讚了點錢做點小生意，生活上是一點一滴好了起來，但是在有的地方依然無法融入這個城市。
    薑賀從小到大一直跟著父母，上的學校也是亂七八糟，什麼樣的都有，前兩年他爸媽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就想想設法要讓他進正規學校上學，花了不少錢，今年才得償所願。
    薑賀其實一點都不想來的，但這已經是他最好的選擇了。他之前上的私人學校隻設立到初三，而且高年級大多都很混亂。真正想上學的小學畢業就回老家了，剩下的都是家裏不怎麼在意，想著混完初中就足夠的一撥人。薑賀也清楚的很，他這樣的成績回老家隻能上封閉學校，成績也是妥妥的車尾守護神。而且他爸媽掙錢不容易，花了那一大筆錢讓他進正規學校，他不來的話心裏過意不去。
    至於他什麼一個人住，是因為這學校離他的家很遠，每天往返的距離要五六個小時，他小舅正好住在這個學校附近，於是兩個大人一合計，就給他在這找間出租房，讓他一個人來求學。
    真是個讓人悲傷的故事。
    沈亦也放下書包：“犧牲那麼大啊？嘖嘖嘖，果真學海無涯。”
    薑賀瞪了他一眼，往床上一攤。
    沈亦拉開椅子坐下，隨手拿了桌上的本子翻著。
    “你追星？”本子裏掉出張紙，沈亦彎下腰去揀，看清楚是什麼後，有點意外。
    是張當紅鮮肉的明信片。
    竟然不是軟萌可愛的妹子，沈亦是真的有點驚訝了。
    “什麼呀。”薑賀過來，一把將明信片奪了過來，罵罵咧咧的夾回到本子裏。
    沈亦撇了一眼本子上的名字，很明顯是個女生的名字。
    切，白高興了。
    薑賀奪回本子胡亂塞到書包後，就又躺回到了床上。
    半響無言，沈亦摸不準這家夥是個什麼意思，就隻好把作業本掏了出來開始寫作業。
    畢竟一寸光陰一寸金呢，幹點正經事也好。
    薑賀看到沈亦寫起了作業，整個人不知道為什麼，那種硬撐出來的強硬氣勢就消下去一大半。
    沈亦寫完一道題，瞅了眼床上的人，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你到底帶我來幹嘛。”沈亦她媽平時打牌至少要到十點，不過今天星期五，搞不好是通宵。
    “你真的喜歡男的？”薑賀對於那天看到的還不是能百分百確定。這種人他以前也聽別人講過，但從來沒有真的接觸過，在他眼裏比動物園裏的長頸鹿還稀奇。
    稀奇的沈亦對這個問題沉默了起來，其實他也不確定。
    這裏就得簡單解釋下他和薑賀的認識過程了。
    沈亦在扣扣上和一個人聊了蠻久，算是投緣，那個人說自己是個同性戀，反正胡扯八扯就說要和沈亦見麵。高中生嘛，除了枯燥的學習之外，對一切的意外之事都有點好奇的，沈亦不排斥，於是就答應了下來。約見的地方沈亦留了個心眼，是個人流量比較大的地方。對方比沈亦大兩歲，剛上大學，臉上沒寫壞人二字，讓沈亦稍微安了心。可之後的事情就很狗血了，兩個人吃完飯之後，對方直接提出要和沈亦去開房。
    說實話沈亦當時有點被嚇到了，覺得這個發展似乎有些不對，於是耐著性子解釋了他隻是單純的出來見網友的，而且他也不喜歡男人，總而言之，是對方單方麵生了誤會。
    “你是不喜歡我這個類型的？”被拒絕的網友不相信沈亦的說辭，他和這個高中生聊了大半年了，幾乎是確定了對方是同一類人才想著約出來見麵的。
    沈亦表示很無辜，他真的是因為學習的枯燥而出來透氣見網友的，隻是網友還是不死心。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說著就要去拉沈亦的手，“我真的很喜歡你，你真的不試試看嘛？給自己一個機會？”
    誰會要這種機會啊，我還是個孩子呢。
    沈亦趕緊甩開了對方的手，但鑒於光天化日，也不好做的太絕，於是拉拉扯扯了幾下。大街上拉拉扯扯的，沈亦是真的尷尬，不過好在對方最後還是死心了，但這一切從頭到尾被路過的薑賀看在了眼裏。
    薑賀剛開始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隻是覺得沈亦有點臉熟，於是就多看了幾眼，多看了幾眼之後，沈亦就和身邊的男人拉扯了起來。
    薑賀就豎著耳朵聽。
    ——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我一個機會。
    ——我真的很喜歡你拉，你就不要騙自己了。
    ——不要拒絕愛情的到來，我們沒有傷害任何人。
    聽的薑賀全身雞皮疙瘩都要掉下來了。這是拍電視劇呢，都什麼台詞啊。薑賀被惡心的不行，領走前盯著沈亦看了好一會。
    他是真的覺得這張臉眼熟，可就是想不起來哪裏見過。
    沈亦也被他盯的發毛，他是見過這個盯著他看的這個人的，在他媽經常打牌的那個地方。
    “你不是都看見了嗎？”沈亦深思片刻，覺得還是繼續維持受迫害的白蓮花人設比較好。
    “你不解釋解釋？”薑賀聽沈亦好像承認了，莫名的有點不安。
    “解釋什麼。”沈亦是不慌的，他隻是覺得薑賀這個人的腦回路有點怪。
    其實這種事，一般人知道之後都是主動避開，像他這樣主動湊上來的才是少數。
    “男的有什麼好的，又臭又硬。”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不好。”沈亦忽然就想起那天網友勸他彎了的話。
    “這還用試？不用想就能知道的事。”
    “你就那麼自信？”
    “廢話。”
    沈亦騰的就站了起來，朝著薑賀躺著的單人床走了過去。
    “你幹什麼？”薑賀被起身的動靜驚動，一彎腰坐了起來。
    沈亦站在他麵前，就一動不動的看著他，腦子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薑賀被他的視線盯著渾身都不舒服，不過礙於之前自己的硬氣表現，這回也不敢示弱。他雖然年紀比沈亦小，年級比沈亦小，可身高卻要高一點呢。不過是不是他過分了啊，喜歡男的就男的吧，其實和他也沒什麼關係，真要惹惱了對方，他也討不到好。
    就在薑賀以為沈亦下定決心將他滅口的時候，出乎意料的，沈亦卻半蹲了下來，而這個高度讓兩人處於一種很接近的距離。
    隻要沈亦低下頭，這張臉就能正正好埋在他的檔裏。
    “你不是想知道男的有什麼好嗎？試一試不就知道了。”沈亦屏住了臉上的表情，但心裏沒憋住，還是把這句台詞給說了出來。
    “你……你幹什麼……”薑賀被這話嚇住了，但為了維持麵子，還要強裝鎮定。
    開什麼玩笑，他才不喜歡男的的。
    沈亦見薑賀的臉幾乎是在一瞬間爆紅，有點吃不準這是氣的還是害羞了。
    不過他胸有成竹，他有法寶。
    “你不會是怕了吧？那麼玩不起啊。”
    “你才怕了呢？”薑賀自然不能示弱。
    “那你敢不敢試。”
    “這有什麼不敢的。”
    “好啊，那來吧。”
    “來……來什麼啊。”
    沈亦眯起眼睛，伸出手抬起了薑賀的下巴。
    “當然是試試男的有什麼地方好。”
    薑賀結結巴巴的說好，紅著臉憋了半天才說他要先洗澡。
    沈亦悠悠的說了句：“你可別跑啊。”又是句熟悉的台詞，但是薑賀這個時候已經沒腦子想了。
    薑賀聽著沈亦嗬嗬兩聲，腦子裏哄哄鬧鬧亂成一團。
    激將法是個古老而實用的計策，尤其針對社會經驗還不豐富的無知青少年，有著顯著的使用效果。
    是個好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