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浴頭噴灑出來的水嘩啦啦的從年輕鮮活的身軀彙流而下，一會穿山越嶺，一會蜿蜒輾轉，最後彙聚成一到溪流，統統流入下水道。
    無知青少年薑賀在淋浴間裏呆了很久，眼下的發展依然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內。他怎麼就順著沈亦的話接了過去呢？見了鬼的男人的好？這種東西有必要試？
    “你要呆到什麼時候。”沈亦敲了敲浴室的門，薑賀已經在裏麵呆了將近一個小時了。
    “這樣浪費水資源的行為是很不好的。”沈亦是真心實意的愛護地球媽媽不可再生的水資源的。
    “知道了知道了。”
    浴室裏麵傳來的聲音有點不耐煩，沈亦坐回凳子上，翹著二郎腿，翻著自己的作業本。
    不得不說，他對薑賀這個人有點改觀了。
    班裏的學習委員呢，人家隻是因為生理限製思考做事比較慢，但很多方麵都比一般人要優秀，但薑賀這個四肢健全的人，看樣子是真的傻。
    傻子薑賀總算推開了浴室的門，隨便帶出一室的水汽。
    沈亦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氣，似乎和他家用的沐浴露是同一種。
    薑賀臉紅撲撲的從浴室裏出來，隻穿著一條四角的黑色短褲。鬼知道他在開門前糾結了多久，可是都到這份上了，肯定不能讓沈亦瞧不起。
    沈亦原本就是想著開個玩笑，想著薑賀這會怎麼著也該想明白了，正要站起來打句哈哈緩解一下氣氛，結果接下來對方說出來的話讓他的心身都為之一震。
    “你……你也洗洗吧。”薑賀繃著臉，盡量讓自己說出來的話顯得不那麼緊張。
    “洗——什——麼？”
    “你說洗什麼，你該不會是想這樣就上我的床吧？”薑賀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但是話都說出口了，自然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台詞真是越來也奇怪了。
    沈亦的太陽穴開始突突突地跳起來，皺著眉捂住了額頭。
    薑賀的頭發還濕著，他回到浴室拉了條毛巾，擦著頭發坐回到了床上。
    沈亦已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神色複雜的看著坐在床上的人。
    很顯然，對方通紅的臉和脖子毫不掩飾的表明了自己的狀態，顯然不是生氣，臉紅而不生氣的話……
    沈亦有點不大好了，可腦子轉啊轉，卻是照著薑賀的話老老實實的去洗澡了。
    薑賀聽著浴室裏傳來的水聲，思緒遊離天外，遊來遊去，就遊到了他和沈亦上一次會麵。
    第二次見麵，有些宿命的味道，當然，隻是在薑賀的認知裏是這樣的。
    當時的情況其實和他沒什麼關係。
    沈亦有時候來找他媽拿飯錢，一來二去的，就被這附近的小混混盯上了。堵在巷子角落裏搶錢的事其實在治安不怎麼好的地方真的還滿常見。沈亦一般來找他媽都是為了拿自己的飯錢，他媽常年打麻將，他爸不回家，他就拿了錢在外麵吃。
    該慫的時候就慫，沈亦把所有錢都掏出來了。
    六塊六毛，是個很吉利的數字。
    小混混也沒為難他，這種事，有就是賺了，不嫌棄少，拿了錢就準備走人，隻是剛走沒幾步，又出現兩個人。
    “嘿，林哥。你嚇我一跳！”小混混見是熟人就親切的發表了問候，被他叫做林哥的人皺著眉看了一眼站在牆角的沈亦，狠狠的朝著小混混的頭拍了一巴掌。
    “什麼人你都敢搶。”
    這一巴掌還是下來力氣的，拍的小混混眼淚都出來了。林哥也沒理他，走到沈亦麵前詢問他有沒有事。
    沈亦搖搖頭，這種事一般他都很配合，反正他也不帶什麼錢出門，隻要不傷到皮肉就好。
    “原來都是自己人，哈哈哈，真對不住了小兄弟，是哥哥眼花了。”小混混留著眼淚給沈亦道歉，沈亦表示他已經原諒了對方，並和對方進行了親切友好互換姓名的交談，順便接過了對方遞過來的六塊六毛錢。
    “謝謝林叔。”沈亦見過好幾次這個男人了，看樣子也挺年輕的，好像是棋牌室的老板，隻知道姓林，但因為不好確定年齡差距，於是就很不要臉的喊著叔叔。
    “你媽在打牌呢，快去吧。”男人解完圍就功成身退了。
    沈亦見到他媽，拿到飯錢，正準備要下樓，樓道下麵就傳來兩個人的腳步聲。
    “今天倒黴，劫了個林哥認識的小孩，媽的，就六毛六，還挨一頓訓。”
    六毛六也是錢，不要瞧不起六毛六。
    “你是活該，這種事情你最好別再幹了，真被人逮著就蹲裏麵了。”
    沈亦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樓下上來的顯然是剛搶過他錢的小混混，兩人可才剛分別不久，那麼快就相逢了，是不是有點尷尬。
    樓下的人很快就上來了，小混混看見沈亦的時候又哎喲了一聲，沒等他哎喲完，沈亦就笑眯眯的打招呼。
    “又見麵了。”
    “哎喲，可不是，你叫什麼來這，小兄弟我這記性不好，一會就給忘了。”
    “沈亦。”其實你記不得也沒關係，沈亦覺得小兄弟也蠻好的。
    “你說的就是他。”在場的另一個人顯然聽出了前因後果，問的是疑問句，問的小混混，但視線是放在沈亦身上，顯然是認出來了。
    薑賀這回是一眼就認出來了，怪不得覺得眼熟，原來是在他小舅這裏見過。
    沈亦對這個人也有印象，就是在這裏見到人有些意外，眼下見他穿著的校服有點眼熟，多看了幾眼，這才想起來是他們學校初中部的校服。
    哎喲，這小孩吃什麼長的，初中長成這樣。
    “你兩沒見過吧，來來來，我給介紹認識認識，這是薑賀，我都叫他小薑的。”
    “我叫沈亦，你和我一個學校的吧，怪不得那麼眼熟呢。”
    “薑賀，剛轉來的，你哪個班的。”薑賀伸出生手來。
    “我都高二了，和你們初中隔著一棟教學樓呢。”於是薑賀伸出來的手頓在了半空中。
    薑賀盤腿坐在穿上，他那天看著沈亦笑眯眯的說出那句話之後就莫名的堵著口氣。
    上不來下不去，也說不出原因，
    浴室裏的水聲停了，門被打開，沈亦探出個透來。
    “我沒衣服。”
    薑賀的神剛回來，沒聽清楚沈亦的話。
    “你說什麼。”
    “我說我沒幹淨的衣服。”沈亦簡單的衝洗了一下，本來想穿自己校服裏麵的短袖，可是想想薑賀剛才的話，就不打算穿了。
    “你穿好了再出來。”薑賀翻了自己的長袖和一條長褲出來，隔著一米拋給了沈亦，沈亦接過來的時候神色又複雜了幾分。
    兩人算虛數都是十七，沈亦知道他比自己還小三個月，可是人和人的差別注定了各自的不同。沈亦長的像他爸，不怎麼愛大動作，安靜，看著乖。薑賀呢，長得就有點痞氣，一旦不笑就讓人覺得他在生氣。
    薑賀遞完衣服又坐回到床上。沈亦套好衣服，穿著一身長褲長衫光著腳出來，頭發還濕答答的往下滴水。
    沈亦走到床前朝薑賀伸出手。薑賀在沈亦碰到他的那一瞬間整個人都僵硬了起來。
    沈亦把搭在薑賀脖子的上毛巾拿起來擦著頭發，看著不自然的薑賀有點想笑。真是白瞎一張黑道臉，虧他長的一臉凶相，結果是個紙老虎。
    其實我就是開開玩笑的，你別當真。
    本來是想這樣說，但看著薑賀的模樣話到了嘴邊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薑賀本來是給自己做好心理準備了，可他低著頭看著沈亦的一對白腳丫子，耳朵就又燒了起來。
    沈亦也察覺到了薑賀的紅耳朵，隻覺得這個人真有意思。他其實從頭到尾就說了幾句話，可薑賀的反應實在是有趣。
    動不動就從臉紅到耳朵根，說好的不良少年都是騙人的哦。
    但還是想添把火看看能燒成什麼樣。
    “你要是怕了的話咱們就停。”
    薑賀看著沈亦彎下腰來朝他的耳朵裏吹了一股熱氣。他心裏在天人交戰。總覺的找眼前的這個局勢發展下去肯定是不對的，但話語權莫名其妙的就到了對方的手裏。
    怕了就是認輸，認輸就是掛了麵子，掛了麵子就很失敗，簡單粗暴的邏輯問題，隻有死角等著他。
    “不拒絕我就開始了。”這個人，還不拒絕嗎？沈亦有點慌了。
    但是對方依然沒有什麼動靜。
    “我真的要動手了。”真的真的要動手了。
    薑賀此時生出一種可以稱之為壯烈的情緒，他對上沈亦的目光，看著對方的臉意外的平靜了下來，然後點了點頭。
    你他媽還點頭是個什麼意思。沈亦麵對薑賀的這個反應忽然就說不出話來了。這算是開玩笑把自己給玩死了嗎？這個劇本是這樣寫的嗎，他甚至都有點茫然了。
    沈亦有些認命的歎了口氣，算了算了，不搞了，給人道個歉吧，可就當他開口的時候，薑賀卻有了動作。
    他拉住了沈亦的手，把人往自己的懷裏拉，而沈亦就被他輕輕的拉到了懷裏。
    薑賀的手心很熱，胸膛也很熱，全身都散發出一股熱氣。
    沈亦聞著熟悉的香氣，很沒出息的，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