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騷亂，人們紛紛四散開來，原本圍坐在吧台的人也不敢逗留，生怕被牽扯進這場騷亂之中，隻見一名男子側躺在地，四肢抽搐，嘴中有些許白色泡沫，店員見狀趕忙上前查看，影鳶經營了十數年，什麼樣的情況都經曆過，這種突發狀況店員們應對自如，有人叫救護車，有人上前解開男子的領扣。
    片刻，男子被送到醫院急救室，值班醫生檢查之餘，另一名男子在一旁詢問：“他怎麼樣了？在我的店裏暈倒了，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
    “沒事沒事，我沒事。”躺在病床上的男子突然坐了起來，嘿嘿笑了兩聲。
    眾人發蒙，男子仍舊傻嗬嗬地笑著，一位護士走上前，配合著男子身旁的醫生仔細檢查，在確認他並無大礙後，才板著臉訓斥，“你知道因為你裝病，占用多少醫療資源嗎？萬一錯過那些真正需要幫助的人，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一連串的問責，讓男子啞口無言，已是深夜，急救室卻站滿了人，起身道歉，男子將費用付清，離開醫院，他仰天長歎：“沒想到我王衛民也有今天啊！”
    “你這人是不是有病？”
    “呦！都顏？你怎麼來了？”
    “你是傻X嗎？你在我店裏暈倒了，我肯定要送你去醫院啊！”
    “啊？你送我來的？”王衛民晃了晃腦袋，夜晚的風帶著些許涼意，他摩擦手臂，牙齒忍不住打顫，“我都不敢睜眼睛，害怕被人拆穿，不敢咽下啤酒沫，差點嗆到嗓子。”
    “你到底要幹什麼？”雖然擺著一張臭臉，但都顏還是將外套脫了下來，披在王衛民的身上。
    “嗚嗚嗚，我失戀了。。。”說罷，王衛民重心側移，一頭栽向都顏，嚇得都顏趕忙上前接住。
    “臥槽！我以為你又暈了。”
    “沒人要我了，我沒家了，收留我好不好？”
    都顏一把將王衛民推開，自顧自地向前走去，“神經病。”
    三步並兩步，小跑跟上，衣角隨身擺動，王衛民來到都顏身旁，正巧經過一輛出租車，他招呼都顏：“念在以前我幫過你的份上，收留我幾天吧！”
    都顏無奈地搖了搖頭，短暫思索後，進入副駕駛，將地址告訴司機，不願意與王衛民交流，他冷冷地丟下一句話：“你還打過我。”
    “那也不是我的主意。”
    王衛民將腦袋抵在車窗，隨著顛簸磕磕碰碰，發出陣陣聲響，都顏好奇地查看幾番，也不再側視，任由王衛民發神經。
    已是深夜，鮮有車輛經過，時而有些跑夜路的大車，呼嘯著穿梭於街道之間，也許他們太過熟絡路線，竟有些車不顧路口的紅燈，徑直穿行，幸好路上幾乎沒有行人，這鋌而走險的做法實為僥幸。
    約莫十數分鍾的車程，出租車拐進一個老式小區，小區門口幾乎被建築工地包圍，時而有些孤零零的小店立在路邊，昏黃的路燈並不能展現它們的全貌，卻已然能從其中品味到倔強的滋味，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拆遷暴富成為這個時代的標簽，這些談不攏的釘子戶，竟愈發多了起來。
    謝過司機，兩人下車前往都顏的住處，老舊的單元門，樓梯把手滿是灰塵，轉角處堆放著垃圾，空氣中滿是塵土的味道，王衛民並未多言，走在前方的都顏也沒有攀談的意思，兩人一前一後在樓梯中盤旋。
    轉動鑰匙，打開家燈，都顏這才開口：“沒有你的拖鞋，直接進來吧。”
    王衛民並未照做，趁著都顏轉身之際，他快速俯身打開鞋櫃，這舉動驚到了都顏，眼疾手快，王衛民從中取出一雙白色絨鞋，“這不是有一雙嗎？”
    “放下！”一把奪去，都顏將其放回鞋櫃，怒視王衛民，揚起的拳在他的臉前定住，“不聽話就滾出去，小區門口有賓館。”
    這陣仗並沒有嚇住王衛民，他挑眉賤笑，右手按下都顏的拳頭，“Yes，sir!”說著，他還裝模作樣的敬禮。
    “我餓了。”
    王衛民話音剛落，都顏從餐桌拿起一包餅幹，扔向沙發，“去那兒吃。”
    “我渴了。”王衛民走向沙發，窩陷其中，正要抱怨餅幹口味時，一瓶礦泉水朝他的臉直飛過來，他下意識地側過頭，眯著眼睛，右手護住臉，好在水瓶正中手心，啪的一聲，疼痛逐漸擴散，王衛民怒吼：“你拿我當狗啊？”
    都顏並未作聲，進入臥室拿出毛毯，照樣丟向王衛民，王衛民不解，他問道：“我睡在這裏？”
    “那你還想睡哪裏？”
    “沒有床嗎？”
    “沒有。”
    王衛民看向不遠處的兩個臥室門，無奈地搖了搖頭，他一邊脫衣服一邊問道：“牙刷毛巾總該有吧？”
    “沒有。”
    “你不是和顧蘇結婚了嗎？他人呢？我用他的也行，他肯定不會介意。”
    怒目而視，一股殺氣油然而生，都顏一副意圖殺人的嘴臉，嚇得王衛民趕忙閉嘴，他趴在沙發上，將鞋子抖落到一旁，帶著哭腔嘟囔著：“嗚嗚嗚，我失戀了，沒人要我了。。。嗚嗚嗚。。。”
    “你是娘娘腔？”
    “啊？”
    都顏雙手抱胸，站在遠處看王衛民滑稽的行為，他搖了搖頭，“我記得你以前是光頭，脾氣大死魚眼，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現在紮了個小辮，扭扭捏捏的，怎麼變成娘娘腔了？”
    王衛民並沒有反駁，他眯著眼咧著嘴，哭笑之間隨意切換，終於磨滅了都顏的興趣，熄滅燈光，黑暗重新將房間占據，安靜的夜，沉睡的世界，依稀有一抹月光透過，彙入王衛民的瞳，他睜著眼，緊閉雙唇。
    喃喃自語：“你為什麼不敢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