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舒應晚每次心情不好就會去酒肆喝酒解悶，這次也一樣，他一邊喝酒一邊吟詩。阿棺坐在他對席，看著他暗自神傷的可憐模樣，忍不住調侃：“應晚，太子離開敕虎堂的時候臉色都綠了，應該是被你氣到了，你現在不應該表現得很趾高氣揚嗎？怎麼反而傷春悲秋了？”
    “你不懂！我真是太憋屈了！我都沒跟他計較，他倒好，還給我臉色看！”舒應晚越說越委屈，他砸著手裏的小酒盅，十分激動。
    少年不知情滋味，阿棺拿下舒應晚手裏的酒盅，提醒他：“應晚，太子敢為你冒天下之大不違，那麼你呢，你能回應他的愛嗎？雖然師父嘴上說不喜歡你，但他還是心屬意於你的，敕虎堂最終必然會落在你的肩上。你要想清楚，無論太子還是你，你們的身份、地位都決定了你們兩人身處環境的複雜，你們能毫無顧慮和障礙地走到一起嗎？最最重要的是，你愛他嗎？”
    阿棺永遠一副未卜先知、未雨綢繆的淡定表情，可舒應晚知道，這一次，他真的在為自己的將來擔憂。他深皺的眉頭，和越發嚴肅的語氣，讓舒應晚不得不正視如今的狀況。
    這場被動接受的感情雖然是商春華最先挑起來的，但舒應晚不得不承認，他並非毫無觸動。情藥雖然能勾起他身體最原始的欲望，卻不能讓他的心也跟著悸動。舒應晚是成年人，他知道愛情產生時心緒微妙的變化是怎樣的。或許，早在商春華對他大吼大叫著說要迎接命運的時候，舒應晚就開始對他另眼相看了……
    畢竟，他雖然盼望世界和平，也不願去傷害別人，卻不是誰都能讓他主動去擋毒擋刀的……
    舒應晚想得很明白，他豁然起身，對阿棺說：“他能為我付出多少，我便能回報他多少。阿棺，我想我是愛他的，我願意去嚐試。隻是，我還沒原諒他對我做過的荒唐事！”
    舒應晚守在東宮，一直等到半夜，太子才緩緩邁進寢宮。舒應晚將他撲倒在床塌，認真地說：“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商春華，要我原諒你也可以，你讓我上一次！”
    “好！我同意。”
    商春華沉思了很久，痛快地答應下來，他闔上眼簾，還貼心地問：“需要我服用春藥嗎？”
    “嗯……這個可以沒有……”
    舒應晚試探性地去拉扯舒應晚的腰帶，舒應晚配合地張開手腳。繼而，舒應晚慢慢往他的臉湊近，商春華竟然自覺抬頭，將嘴巴送到舒應晚唇邊。
    舒應晚徹底被商春華打敗，他從商春華身上下來，再次警告：“我這個人最不喜歡被勉強和欺騙，如果你能做到不勉強、不欺騙，我可以和你試試！”
    商春華沒什麼反應，舒應晚卻沒臉再講第二次，他丟下這句話火速逃離現場，隻剩商春華激動地站起來，呆呆地望著空曠的寢殿，爾後又歡喜地栽回榻上。
    陛下的病情越來越糟糕，前幾日還能上朝議政，今日突然凶險，不斷咳血，連床塌都下不了。太子和靖王在側侍疾，禦用大夫連續幾宿未眠，終於將病情控製住。
    今歲乃多事之秋，後宮皇後和貴妃先後殯天，皇帝又舊病複發，來勢洶洶。青天鑒的占卜官提議，下個月的黃道吉日，可以辦場盛大的紅事衝喜。
    太子已經二十，東宮至今沒納嬪妃侍妾，所有人都望向榻前的殿下。商春華冷眸凝結，雙拳緊握，內心異常痛苦。可他還未開口，榻上虛弱的父皇突然發出嘶啞而無力的聲音：“國之事，才盛大……既是黃道吉日，那就於下月上稟神聽，昭告天下，由太子提前繼承大位，以安國情！”
    旨意一下，眾人跪下接旨，而站在側庭的舒天機，不由將手裏的刀柄握緊。群臣退下，舒天機隻能跟著隱默。寂靜的寢宮裏，獨獨剩太子和靖王這對兄弟跪在陛下床頭，聽陛下教誨。
    “江山不易得，更不易守。外患雖可怕，但內憂才最能傷國之根本。所謂兄弟齊心，其力斷金，朕希望你們能明白朕的苦心！”
    舒應晚流連市井數日，心中越發沒底，夜市的繁華也沒能讓他停止心中的絲絲不快。
    不應該呀！舒應晚剛答應商春華交往，商春華不應該上趕著來獻媚討好他嗎？怎麼一直沒動靜呢？
    他專心地在尋思其中的緣由，在街上晃蕩的身形越發緩慢，根本沒注意身後越來越接近的馬蹄和馬鞭。要不是阿棺生生拿手擋住馬上囂張的青年甩下的鞭子，並用身軀隔離了戰馬飛奔的道路，舒應晚很可能會成為馬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