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能留在京中當差，本宮一直對大人心存感激，但這幾年，舒大人似乎沒什麼其他建樹！”
    “娘娘，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臣說過，靖王的性情與陛下最相似，陛下的聖心最終會偏向靖王。”
    貴妃對舒天機的這套說辭已經十分厭煩，她冷聲逼問：“舒大人，那你告訴本宮，你背叛陛下轉而投向靖王的原因，究竟是什麼？合作了這麼多年，你還不願意跟本宮坦誠相待嗎？”
    “娘娘，這是臣的私事！您隻要知道，臣正在全心全意地為娘娘和靖王謀劃將來！”
    和女人合作總歸麻煩，舒天機心生慍怒。
    舒天機剛離開芷香殿不久，貴妃娘娘就飲鳩自殺於自己的寢殿。陛下正在宴席與南芸出使的大臣說笑，得到此噩耗，他手裏的建盞直接掉落在殿上。而舒天機，更是錯愕當場。
    陛下將貴妃的絕筆捧在手心，想起皇後離開時的樣子，他淚水決堤。輕薄的宣紙因為陛下跌落的沉重身軀而飛落於冰涼清冽的烏石台，舒天機撿起拜讀，心裏暗自嘲諷。
    女本柔弱，為母則剛。像貴妃這樣心狠手辣的女人，怎麼會因為無法忍受自己破相而選擇結束生命？太子，你背著我做了什麼？
    舒天機疑問不已，他是看著太子長大的，可以說，他比陛下更了解太子的城府和格局。
    病倒如抽絲，陛下的身體狀況日漸不佳，舒天機守在殿外，眼裏的殺意更盛。這個他不惜用生命去保護的男人，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和他走到了友情的末路……
    貴妃總問舒天機背叛陛下的緣由，他卻無法開口向她闡述過往。因為舒天機和欣幻公主的過往裏，沒有多餘的交集，更不曾海誓山盟，甚至兩人都不算熟撚。可一想到那個傾國傾城的堅韌女子決絕地與皇弟陛下告別，跳下懸崖峭壁的那一幕，即便時隔多年，舒天機的心依舊會像當年一樣，顫栗地狂跳著。
    南芸使團一離開，陛下便赦免了太子，讓他和靖王一起代理朝政。而這在外人看來所謂宿敵的兩兄弟，竟然意外地相處融洽。至少在政事的處理上，兩位皇子都很尊重彼此的建議。
    這日下朝，二人一起出宮。靖王和太子走在肅穆無人的石道，靖王的臂膀戴著白孝布，他不複在朝堂上議政的冷靜有序，眼神狠絕，情緒波動不已：“如果沒有父皇，沒有那道旨意，我會親手殺了你，為母妃報仇！”
    商春華隻覺得這樣的“如果”很是好笑，他說：“王兄，你的假設本來就不存在，所以結論就是，你不會殺了本宮，並且會遵照你母妃的遺命行事。”
    “商春華，你別太得意！你難道沒聽過‘報應不爽’這個詞嗎？”
    靖王拉過太子的衣襟，狠狠地給了他一拳。
    太子擦幹嘴角的血跡，很快撂倒靖王，他不停對靖王拳打腳踢，眼眸因憤怒而染上血絲。他一麵激動地用腳踢靖王，一麵謾罵嘲諷：“報應不爽？對啊！你說得太對了！若不是你那卑賤的母親對本宮步步緊逼，本宮也不至於這麼快就送她上黃泉！你給本宮記著，她沒還完的債，你和你兒子將來還要繼續還！別說本宮欺負你，你要是本宮，會比本宮更恨你們母子！”
    太子解完恨，簡單地理了理衣裾，長籲著走過石道道口，他迅速離宮。
    “你最好祈禱本宮能做到應允你母親的事……王兄……不是隻有你在忍耐……”
    小小的敕虎堂是蜀國防衛最嚴密的地方，即便太子都沒辦法輕易闖進去。阿棺本想繼續放任太子在門外等候，可看見太子暗淡無光的眸色，他還是無法心安。
    將太子帶進內院，阿棺沒想到，平日裏冷若冰霜的太子竟然會如此失態且不講禮數。阿棺還沒來得及退下，太子就徑直走向舒應晚，將舒應晚緊緊地攬入懷中。
    舒應晚這個時候臉皮倒是薄了起來，他瞥了一眼阿棺，開始不停掙紮：“你幹嘛？你快鬆開！”
    可商春華偏偏不放，舒應晚越用力，他越用力。
    阿棺立刻轉身，果斷關上了房門。
    “如果你知道我為了你放棄了什麼，你一定不會這麼殘酷無情地推開我……”商春華在他耳邊低沉地說著，舒應晚又一次心軟，半推半就地放下了掙紮的手，默許商春華繼續抱著自己。
    商春華心眼真多，看他說得這麼真誠，舒應晚追問：“那你倒是說呀！你究竟為了我放棄了什麼？”
    商春華沒再說話，舒應晚早就料到他這種反應。
    “看吧！你永遠都在自說自話，就算你因為我放棄了什麼，也是你自己自作多情，我有讓你這樣做嗎？”
    商春華鬆開他，眼睛裏終於有了些神采：“沒有，但我想為你這麼做！應晚，那天我冒犯你的事，是我衝動了……我以為你跟他一起私奔了，我以為你答應好好考慮我們之間的事隻是為了誆我救秋水……我後來問了客棧掌櫃才知道你正在返京……你……可以原諒我嗎？”
    商春華的眼神開始閃躲，語氣越來越不堅定。
    直到現在，舒應晚仍舊不敢想那天的經曆。商春華突然提起這件事，使舒應晚漲紅了臉頰，並且全身僵直，連說話都變得磕磕巴巴的。
    “你、別再、跟我提這件事，就、就當被狗咬了！”
    “狗！很好！很好！”
    商春華聞言，冷笑，他握緊拳頭，甩門遠去。
    舒應晚看著商春華憤然的背影，拍拍腦袋，才後知後覺自己說錯話了。但他就是嘴硬，衝著那個即將拐彎的黑影喊：“哼！還敢跟我生氣？說狗都高抬了你，是種馬！種馬！”
    商春華身形一滯，揮袖踱步的動作的幅度明顯加大。而躲在梁上偷聽的阿棺，差點因為突如其來的真相而滾落屋簷。
    天雷滾滾……
    蒼了個天！如果師父知道了，他該怎麼為應晚開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