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少年行 第15章 飛龍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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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幫手拔雞毛,蛟蛟也勤快的在旁邊蹦來蹦去的幫倒忙,口水直流的,令問許諾給它分兩隻烤雞。
另外幾人架起了篝火,小美把兩根長長的樹枝中間縱向劈開,把兔肉和山雞兩頭夾在兩根樹枝中間,夾得穩穩的,兩頭固定好,邊烤邊不時翻轉著這個簡易烤架,令問非常滿意,連連誇獎這個小幫廚。
火堆上還放著一鍋花菇雞樅菌燉山雞湯,蓋著蓋兒咕嘟咕嘟燉著。嫩蕨芽燙過後配著野蒜辣蓼花拌了一盤,水芹菜配薄荷拌了一盤。
跟太白要了蜂蜜,令問把蜂蜜、鹽和野蔥野蒜辣蓼搗成醬,接著烤雞流下來的油,拿了根一尺長的湖州狼毫筆,不時地把雞油混合醬料刷在肉上翻烤。兔子和山雞烤的滋滋冒油,香氣混著火星兒飛散在暮色裏,眾人的肚子都咕咕叫起來,蛟蛟已經口水流的不行了。
肉烤好了,天色也黑了,丹丘揮手持了個訣,瞬間從四處飛來盈千上萬的螢火蟲,棲息在樹枝上,洞口的絡石花藤上,像聖誕彩燈一樣,忽閃忽閃照亮了這片天然庭園。
不等眾人的驚歎結束,丹丘又擊了兩下掌,石屋內出來四個小道童開始幹活,搬了卷波斯地毯鋪在地上,抬了矮幾矮榻,繡金的靠墊,又布上銀盤銀筷,切肉的銀刀,一套琉璃夜光杯,將琉璃杯內斟滿西域葡萄酒,請眾人洗手落座。
李幼成看著杯盤,又看看矮榻上的貝殼嵌花圖案,總覺得眼熟,忍不住問道,“丹丘,這石洞剛才我們也看了一眼,沒有放這些桌榻餐具啊。還有這禦用的花紋,難道是禦賜的不成?”
丹丘一笑,“並非,不過的確是從上陽宮中借來的。辛苦幾位上山看望我們,還要受累自備飲食,實在慚愧,何況美食需配美器,如此良宵,自不應草率將就。”
小道童們將菜品一一盛入金鼎銀盤,再將烤肉切好,便立在一旁伺候添酒。小美也忍不住了,“真人,這四個道童是什麼時候上山的,我們都沒看見啊。”
丹丘笑著轉頭,衝其中一個道童吹了口氣,隻見那道童歪歪扭扭的軟倒在地,化為一張人形紙片。複又吹了口氣,紙片緩緩變大,扭了幾下後又像充了氣一般變成道童侍立一旁。
眾人歎為觀止,目眩神迷,小美說道,“難怪人人都想修仙了。”丹丘淡然,“雕蟲小技罷了。”
大家舉杯暢飲,蛟蛟吃了兩雞一兔,又偷喝了小美的葡萄酒,頹然醉倒在地毯上大睡。
李家兄弟要聽李白的新詩,他便隨口讀了一首,“故人棲東山,自愛丘壑美。青春臥空林,白日猶不起。鬆風清襟袖,石潭洗心耳。羨君無紛喧,高枕碧霞裏。《題元丹丘山居》。”
杜甫讚歎,“好一個青春臥空林,白日猶不起。好雅興好境界!”
太白抱怨,“丹丘就愛晚上不睡,白天不起,第二天省了兩頓飯,直接辟穀方便的很。”說完翻個大白眼給丹丘,丹丘笑著一挑眉,把他拉過來摟在懷裏。切……變相秀恩愛,換來大家一堆白眼。
一忽兒杜甫也喝高興了,起來念了一首,“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咦,這不是太白寫給孟浩然的送別詩嗎,小杜你這個死忠粉。
然後李家兄弟也做了詩,杜甫興起又吟誦一首,“峨眉山月半輪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夜發清溪向三峽,思君不見下渝州。”一聽這首,正是出蜀後太白與丹丘即將各奔前程時所作,二人凝視片刻,眼中皆是不盡之意,丹丘輕歎一聲,把太白的手捏的更緊了一些。
喝到酒酣耳熱,太白起身舞劍,唱了一首《元丹丘歌》,丹丘為他吹笙伴奏……討厭啊,又撒狗糧,小美覺得快撐死了。
一生氣,張子美怒唱,“一人!我飲酒醉!醉把佳人成雙對!……我輕狂高傲我懵懂無知我隻怪太年少!”
聽他咬牙切齒這麼一通喊,眾人直接笑倒,令問上氣不接下氣道,“小美啊,你是唱歌還是跟人吵嘴呢?喊得太有氣勢了哎呦笑死你哥了。”
太白誇道,“不錯啊,朗朗上口,小美這個調子我學會了,我也喊一個!趙客,我縵胡纓!那個吳鉤霜雪明!銀鞍,它照白馬,是颯遝如流星 !十步,我殺一人,是千裏不留行!事了,我拂衣去,我深藏功與名!“
大家徹底不行了,令問慘叫,“小美啊,你這個不學無術的小俗物,簡直是有毒!怎麼把詩仙都給帶跑了,是打算去唱蓮花落嗎?”
小美喜孜孜地說,“俗有什麼不好啊?不俗我怎麼當首富?”
幼成問什麼首富啊?令問笑了,“你們別看小美的文采……這樣啊,哈哈哈,這孩子可有心思了,說要做出大唐最好的香胰子,釀出大唐最烈的美酒,掙數不清的錢,馬上就準備當洛陽首富呢。哎?你那香胰子到底能做成嗎?”
小美說,“當然能成啊,過些天就能用了,又不是多難的事兒,等晾幹了就分送你們各位,大家都可以開心的撿胰子嘍!“
太白問,“為什麼撿胰子很開心?還有,大唐最烈的美酒是什麼樣的酒?”
小美,“呃……回頭私下告訴你為啥撿胰子,反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令問看他抽風的說不成話了,接著說,“我也不知道小美打算怎麼弄出最烈的酒,他說平時能喝十升的人一升不到就醉倒了呢,小美,你交代的那個爐子我還沒顧上找人問,圖紙還在這兒。”
太白要來圖紙,丹丘也湊過來看了看,說道,“你們要這個爐子啊,別找了,我這兒就有。”
眾人忙問端的,原來,之前紫陽真人在這裏的嵩陽觀講學,他現在已經不太讚同服食外丹,認為害處比較多,除了宣講《道德經》之外,也開始講述《周易參同契》等經典,剖析精要,使得上清派嵩山一係的修士們大多數開始放棄了煉丹服食,從地元丹法轉而修習人元丹法和天元丹法,於是廢棄了不少的丹爐堆在嵩陽觀裏落灰。
紫陽真人現在人在隨州,丹丘已接替師父掌管嵩山一係,成為第七代的掌門,所以如今這爐子是需要多少就隨他們搬走多少。
如此順利的落實了爐子的事兒,小美簡直喜出望外,便定下明天先去查看爐子,再遊玩一番才回去。
次晨小美幾人醒來,走出石洞一看,丹丘和太白竟然難得的沒有高臥不起。丹丘盤膝坐在蒲團上,正幫太白梳頭發,據說每天梳一百次便能白發不生。一早就要虐狗,杜子美同學和張子美同學都表示夠了。
大家吃了點茯苓粥,就往太室山的嵩陽觀而去,一路上指點風景,聽聽典故,頗有興致。
走到東溪村這個地方,蛟蛟興奮不已,從丹丘肩上一躍而起,跳進了大石潭中,丹丘說道,“蛟蛟便是從這裏來的,幾年前我來到嵩山,聽說這村裏雞鴨牲畜經常失蹤,村民們還要不時地供奉祭品給這裏的水怪,來了一看,原來是小白龍在這裏搗亂,就將它帶走了。“
“據說是大禹治水經過此地,與一條蛟龍在此惡戰,還有一條獨角龍在幫蛟龍,最後大禹用神斧砍開潭壁,放幹水,露出獨角龍才殺了它,收服了蛟龍後離開此地,沒想到多年後這裏又有一條蛟龍出現。”
蛟蛟入水搖頭擺尾遊了一會兒才戀戀不舍的出來,小美接過它,心知它是想家了,也不知道它父母都在哪裏,心疼的摸摸蛟蛟的小腦袋,一千多年過得很孤獨吧。
說話間到了嵩陽觀,欣賞過院內三株漢武帝手植的古柏,“大將軍”、“二將軍”、“三將軍”,小美忍不住誇獎,“漢武帝取名字的風格跟我差不多呀,簡單!大氣!好記!”蛟蛟附和,“對呀對呀!大氣!跟我的名字一樣好!”
大家無言的看看隊伍中文學素養最低的兩位,決定還是什麼都不要說了。
到了後殿,小美不顧厚厚的塵灰,裏外裏查看了一遍,幾十個閑置的丹爐中,有八個蒸餾爐,所用的是高質量黃銅不說,還雕鏤精絕,比他畫出的簡陋版蒸餾器好了太多,高興的直跳。
令問說起這麼多爐子怎麼運,丹丘便道不必擔心,交給他就行。
大家溜溜達達往回走,到了太白那裏吃些飯就準備回去了。小美扭捏的說,“丹丘真人,我還想再問您要點兒東西……那個,光明穴裏的雲母和水晶,我能不能摳走一些啊?想用它做點東西。”
丹丘一笑,讓他隨意摳去,令問和小美帶著蛟蛟樂顛顛兒的跑去了,抱著蛟蛟往前一送,龍爪一伸出,輕輕巧巧就摳下一大塊雲母,連帶邊上的翠綠碧璽也挖了下來,令問樂道,“我也要我也要!”
旁邊一簇簇的水晶,其中白水晶、茶晶居多,還有一點點紫水晶,若要拿鑿子采,要費不少力氣呢,好在有蛟蛟的大力龍爪功,隻聽嘁哩喀喳,一塊塊的晶體紛紛落入囊中,小美和令問歡呼不斷。
兩人撿了滿滿幾袋子樂顛顛的拿回來,李幼成笑說,“小美果然是個錢串子,看見什麼石頭啊花啊草的,在你眼裏都是亮晃晃的錢吧?”
小美翻看著雲母,理直氣壯的說,“沒錯!在我眼裏啊,這整座山,就是一座金山!”
辭別太白和丹丘,回到家中已是掌燈時分,小美洗浴完畢回到自己房中,先拿出水晶和碧璽,取出來晶瑩剔透的擺了一桌子,愛不釋手的把玩了半天。
又找個木盆來,把另一袋子裝的雲母一倒,隻聽啪嘰一聲,一條五彩斑斕亮光閃閃的龍應聲落在盆裏!
看著渾身沾滿雲母亮片的蛟蛟,小美張大嘴巴,“啊?蛟蛟,你怎麼躲在這裏啊?!”
渾身閃亮blingbling的蛟蛟抖抖身體,歡呼雀躍,“太好啦小美!我和你私奔成功了!”
作者閑話:
蜜汁烤兔和辣蓼烤山雞,花菇雞樅菌燉雞湯,野蒜拌蕨芽,水芹拌薄荷。招貓逗狗的這下可好了,拐了條離家出走的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