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少年行  第16章 玉壺美酒清若空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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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美嚴肅道,“你太沒文化了蛟蛟,這可不能叫私奔。”
    “我私下奔來找你玩兒不就叫私奔嗎?啊……對了,應該叫夜奔。我可是天天聽他們吟詩呢,會的詞兒可多呢。”蛟蛟扭著塗滿亮粉的身體很得意。
    “夜奔也不行,你沒得到你家大人允許,就離家出走,這行為很嚴重,我擔的好大責任,回頭他們該說我誘拐兒童,哦不對,誘拐萌寵!你知道他們這會兒該多著急嗎?小貓小狗丟了,家人還要急瘋了呢,你可是一條珍貴的蛟龍啊,不行,明天我得給你送回去!”
    “我不回去!他倆隻顧雙修,都不給我做飯,做也老是那些菖蒲茯苓青精飯,還不許我出去吃生肉,不要讓我回去嘛……嗯哼哼……我不想辟穀……我還得發育……我還是個小孩子呀……我要吃肉肉……"
    小美為難的說,“我也不想讓你走啊,可是你這麼個大寶貝,我不能隨隨便便就把你留下,先睡吧,明天我陪你回去,隻要他們同意,你想玩兒多久都行。”
    蛟蛟蔫兒不幾的答應了,又賴道,“那我要跟小美一起睡。”
    “好好好,走,帶你洗個澡,一身的亮粉,不要扭了,跟夜店領舞似的。別撲騰!再給我家人鬧醒,非得嚇暈不可。“
    把精力旺盛的蛟蛟洗幹淨逮住擦幹,累的不行,頓時有種當爹好辛苦的感覺,片刻就睡著了。
    天剛亮小美就被吵醒,隻聽倆師哥在門口叫他,“小美,快出來看看,有幾個道士運了兩車丹爐說是給你的,讓你接收。你要煉丹嗎?這也太多了吧。”
    小美揉著眼出來,隻見門口排了一溜八個丹爐,幾個青衣小道斯斯文文等著他,見他出來便遞上一封信。
    一看是太白寫的,說道酒如果做好了就趕緊通知我們下山,蛟蛟就跟著你玩兒吧,當心把你家吃窮,另外它闖了什麼禍你就多擔待,拜托幫我們多養幾天。
    這對不負責任的夫夫好像挺高興萌寵不在家似的,這豈不正好,我有伴兒了!
    小道們上了兩輛牛車走了,也不知他們是不是紙片兒,小美盯著看了半天背影兒沒看出來,轉身回去。
    騰出了後院兒一間屋子先把丹爐放進去,另一間準備放酒,小美請梁媽媽和青梅把丹爐裏裏外外好好清洗了幾遍,回自己屋把房梁上的蛟蛟叫了下來,將好消息告訴他。
    把那貨樂的,倆短腿兒支地蹦了半天,小美跟他約法三章,“你可千萬別露麵,免得我家人嘴巴不緊走漏風聲,那可就不得清淨了,說不定還有壞人想把你抓走!這洛陽城人多,有能耐的壞人肯定不少,帶你出去的時候就鑽我袖子裏別露頭。"蛟蛟乖乖的答應。
    早飯是羊湯配胡餅,小美說要端屋裏吃,連端了三碗進去,說今天胃口特別好。一會兒端了仨海碗出來,交代午飯多做點肉菜,最好有隻雞,便出去了。
    子美娘趕緊交代梁媽媽多買點兒肉去,這孩子看來要長個兒了,得補補。
    小美徑直去了李府,見令問起得晚,一人正在吃早飯,便附耳過去說了句話,一撩袖口,令問大喜,讓伺候的人出去。
    蛟蛟露出頭扒著桌子看,令問把趕緊一碟奶香甜餡兒的蒸餅和一碗蔥油雞推他麵前,這家夥立馬全吃光,看來兩碗羊湯加胡餅已經消化完了。
    小美說丹爐已收到,今天可以把酒先釀上。令問立馬有勁兒了,“酒曲用我家的吧,有紅曲,有大曲和小曲,比外麵賣的好。”
    兩人趁著天兒還早,趕緊去摘荷花,到了天津橋那兒,借了曉月樓的船劃出去,到了荷花深處,選那含苞待放的荷花摘了小山般的一堆,蛟蛟也趁機下河裏玩兒了一通。
    摘完荷花太陽也高了,把蛟蛟不情不願的給叫回來,嘴裏還叼了條鯉魚,等他吃完渾身腥不啦嘰的爬回小美手上,兩人利索的把花兒裝上馬車帶了回去。
    釀酒不難,釀出好酒就不易,但令問可是精通此道,用什麼米,泡多久,蒸多久,晾到什麼溫度拌曲他都精細講究至極。他說處理不好的酒,就是綠色的,所謂"綠蟻酒”其實是劣酒,飄了一層綠色的糟粕不說,味兒還又酸又奇怪。
    小美知道製作工藝不佳是一個原因,容器消毒不徹底留有雜菌也是主要原因。便將家中的幾十個空酒壇子拿滾水反複燙了幾遍晾幹。
    午後又是全家出動,將泡好的米蒸熟晾溫,荷花洗淨瀝水,拿些砂糖來,將花瓣揉搓出汁,不但體積小了,花香也容易釋放。等著令問檢查好米飯的溫度,拌了大曲進去,一層米一層花瓣的放入壇中,擱在陰涼的地方等待發酵。
    小美問道幾天能釀好,令問很敬業的說,"冬天的話七到十天不等,夏天三到五天不等,要看天氣了。你放心,我隔天再來看看,絕對將開壇時機掐的準。”
    看看釀上的幾十壇酒,倆人躊躇滿誌,每個環節都認認真真。然後小美給他大概講講蒸餾酒的原理,令問聽完期待不已。
    隔天小美去銀器店,打了一個刻著回春堂字樣的銀章,周圍簡單的花紋圍了一圈,大大方方。再去南貨店買了幾十張花箋紙,有的印花,有的染色,還有的透出天然的花瓣和葉子,非常雅致。
    閑著無事,又逛去南市,看看胡商們賣的貨物,一時間眼花繚亂,隻買了些茉莉油和玫瑰油。到了賣鸚鵡、叭兒狗、狸奴的地方,蛟蛟老想鑽出來看,被小美按住腦袋不放。
    走著走著見前麵圍了一圈,是個天竺來的賣藥人,正吹笛耍蛇招攬生意呢,一條黑色眼鏡蛇隨著笛聲從袋子裏鑽出,婆娑起舞。
    小美正看的稀奇,隻覺袖子裏的蛟蛟蠢蠢欲動,也扭了起來,小美趕緊按住這風騷的小龍,從人群裏擠出去,帶著小家夥回家。
    放出蛟蛟,忍不住批評他。
    “你身為蛟龍的矜持呢?你活了一千年的架子呢?咱跟眼鏡蛇的級別天上地下好不好,這麼沒定力,一聽印度阿三的笛子就跟著跳舞,像話嗎?累要控幾累寄幾好嗎?"
    蛟蛟難受的扭來扭去調整了幾下,才算脫離被印度舞控製的狀態,姿態端莊了起來。小美想了想,還是讓他閑了自己玩玩兒水吧,就去找了個閑置的荷花缸,把一堆水晶和碧璽堆疊成山狀,很有裝飾效果。
    告訴蛟蛟,想玩水的時候就變小身形進這缸裏待著,話剛說完,這家夥就縮成一指長跳了進去,小美看了看,這個隱蔽裝置還不錯,有人來就往石頭堆裏一躲就好了。
    小美去看了看做好的香皂,終於可以脫模了,一個個小心翼翼的倒出來,趁著還有點軟,拿回春堂的銀章一壓,極是漂亮。等回頭把花箋紙一包,沾點朱砂蓋上回春堂的章,就齊活兒了。
    幾天後,酒終於要釀好了,這天小美天微亮就自己去了趟天津橋,又摘了一堆荷花拿回來。
    沒一會兒令問就來了,全家也興奮的圍觀,一開壇,富含花香的酒味清甜又濃鬱,果然成功,令問的經驗確實不是蓋的。他倆當即決定留下十壇直接喝,過濾完一燒,喝著就非常美了。(用火燒一下是為了結束發酵)
    然後搬出兩個爐子,放在院子裏生上火,壓完了酒糟就開始蒸餾酒液了,小美把剛摘的荷花放在濁酒裏,想再增添些花香進去。
    倆人各端杯新酒邊喝邊等,不時過去看看火,換換降溫的井水,搖晃下接蒸餾酒的壇子看有多少了,非常的認真投入。
    不愧是煉丹術士們設計的新式爐,效能特別高,天剛黑,三十鬥濁酒就成功蒸出了十六鬥清澈的酒漿,就不知味道怎麼樣的。
    小美始終不敢嚐,第一次弄,生怕味兒不好,倆人互相推辭了半天,誰都不想第一個嚐,畢竟自己的作品太緊張了。最後子美娘急了,上來舀了一勺,嚐了一下口,頓時眉毛眼睛擠成一團,小美一看完了……做壞了……
    子美娘慢慢舒展開表情,吧嗒下嘴,若有所思的回味著,眼睛也亮起來,卻一臉不知該怎麼說的複雜表情。小美急道,“到底行不行啊娘?你這臉色我猜不透啊!”
    他娘說,“你自己嚐!我說不好,剛才那個勁兒真大,猛一下辣辣的一溜兒熱到心口,再一品吧,這花香味兒和甜味兒又上來了。哎……這該怎麼說呢?”
    小美和令問趕緊一人來了一勺,小美一口下去,笑容就上來了。
    這個酒,頂多有40度,入口有勁道,回味卻是綿柔香甜的,反正他酒量不高,覺得這個度數和甜度非常好,有勁兒卻不衝,綿柔卻不娘氣,荷花的香味很別致清雅,特別特別喜歡。
    令問也是經曆了一番複雜的表情變化,畢竟第一次喝這麼高度的酒,臉色漸漸變得驚喜。
    他可是個吃過見過的主兒,小美緊張等著他的評語,隻見令問嚴肅起來,拍了拍小美的肩膀,長歎一聲……
    “我說小美啊……哈哈!小美小美!!簡直是太好喝了!!!"令問突然嗷嗷叫著又蹦又跳,興奮的連連拍打小美,“你這小子,真有鬼主意,這酒可比禦酒都妙啊!你小子這下兒必須要當首富啦!"
    兩人拉著手跟二傻子似的在院子裏蹦起來,傻笑了半天。
    簡直太順了!這麼好的爐子!這麼懂行的令問!還有好酒曲,好荷花,還有齊心合力的一家人,才能做出這麼美的酒,簡直太幸福啦!
    小美喊道,“今天不醉不歸!”
    “沒問題!反正喝多了我就睡這兒!”
    子美娘和梁媽媽開開心心去準備下酒菜,他們倆去洗澡換衣,這一天煙熏火燎的,實在是辛苦了。難得二人誌同道合一對兒吃貨,誰也沒說熱,誰也沒叫苦。
    洗完澡清清爽爽的回小美屋裏落座,兩人飲一口荷花新釀,讚聲香甜,再品一口濃烈的碧荷醉,大讚回味悠長,妙不可言。
    小美又端來了香胰子給令問看,看的令問又是一通哇哇叫,“張大首富!你這玩意兒一拿出來,大家必然都得搶,隨便你開價!我要是女郎現在就得趕緊嫁給你!”
    小美笑了一陣,猛然意識到,從穿越過來,一個月不到的時間,有了知心朋友,有了一堆家人,有了事業目標,甚至還有了一條龍!我的天,這就是所謂的金手指吧,太幸運了,努力!奮鬥!感恩……
    蛟蛟在一旁啃兩口雞腿兒,吸溜一口新釀。子美娘也帶著一群家人在堂屋熱熱鬧鬧吃喝著,一會兒那邊兒還唱了起來,隻怕今天要醉倒一片了。
    注:
    紅曲用於黃酒,大曲是大麥小麥或高粱製的曲,一般做濃香型白酒用,小曲是米類製的曲,做清香型白酒用,很多酒廠會用混合曲。
    ——前有一樽酒行二首李白——
    春風東來忽相過,金樽淥酒生微波。
    落花紛紛稍覺多,美人欲醉朱顏酡。
    青軒桃李能幾何,流光欺人忽蹉跎。
    君起舞,日西夕。
    當年意氣不肯傾,白發如絲歎何益。
    琴奏龍門之綠桐,玉壺美酒清若空。
    催弦拂柱與君飲,看朱成碧顏始紅。
    胡姬貌如花,當壚笑春風。
    笑春風,舞羅衣,君今不醉將安歸?
    

    作者閑話:

    前有一尊酒——碧荷醉做好了!不給萌寵好好做飯人家可是會離家出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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