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毅沒有將三文魚壽司吃完。
    在鄧文去店裏之後的半個小時裏，柳毅一點也不糾結，反而非常直接地和鄧文坦白。他在微信裏發消息，故意吞吞吐吐。這是一種手段，假裝非常信任你，要和你友好才告訴你一切的。柳毅第一次用這樣的方式，鄧文是他第一個想用這種方式泡到的男生。
    “嗯，那個，我有個話不知該不該講。。。”柳毅沉著冷靜的樣子，提心吊膽的心。
    “？”吃飯這個時間點，奶茶店一般不太忙。飯後一個小時才是高峰期。晚班隻有兩個人，另外一個人去吃飯了。而鄧文正站在點單台上，一隻腳筆直如柱，一隻腳彎曲成梯，彎腰低頭，閑在其中。
    “我怕你排擠、嫌棄我。”柳毅委屈地嘟著嘴巴，嘴角流露出傻氣的笑。他明明知道鄧文是什麼身份。
    “不會。看在你請我喝汽水的份上。。。”
    “其實，我是同。”
    很簡短的自我介紹。明確將自己的屬性告訴了鄧文。柳毅很緊張，不知道鄧文對此的看法。比如外貌、性格、喜歡程度。柳毅知道鄧文不會排擠，畢竟是一類人。但是柳毅可不敢妄自菲薄，覺得鄧文會喜歡自己。
    沒有回。良久。等得柳毅都快要從座位上跳起來了。涼颼颼的冷氣隨著溫度的下降反而有些寒心起來。
    鄧文不喜歡我吧？不然一定會回答。難道不是喜歡的類型麼？柳毅再三糾結。
    柳毅心急的情況下，發了一個問號。
    鄧文看到柳毅的消息後，真的反感了麼？那豈不是和自己過不去了嘛。他隻是驚喜萬分，不知道如何表達。要是自己喜歡的是直男，那這輩子也沒機會。可是現在一見鍾情的男生告訴他是同，那麼結局還是可以很樂觀的。鄧文偷笑。
    見到柳毅又補發了一句“？”，鄧文小聲偷笑，前俯後仰。
    太可愛了。
    “我不介意。”鄧文可不想這麼早就坦誠，再和柳毅上床。這種剛見麵就胡來的，多數沒有好結果。鄧文堅持己見，維護忠貞。
    “不介意就好。那我們還可以做朋友麼？”
    “可以啊。互相尊重”
    “很多人不喜歡同性戀。他們恐同，覺得惡心。甚至是一種怪病。”柳毅說。
    “那是因為他們不理解。理解了就不會覺得有偏差。”鄧文看了幾眼顧客區，又低下頭碼字。
    “你是理解的。沒想到還可以遇上你這麼個直男。”柳毅對鄧文旁敲側擊，希望可以讓鄧文坦白從寬。
    “我鋼鐵直男。理解嘛”第二條信息：“估計是因為我博愛吧。”
    柳毅和鄧文不約而同露出角度一樣的笑臉。柳毅都快笑出聲了。打著小算盤：那我就看看你什麼時候和我坦誠一切。
    “你現在不上班啊，還玩手機？”柳毅問。
    “已經打卡完了。這時候比較閑。”
    “閑下來就想想我（淫笑的表情包）”
    “你要是個妹子，我就時時刻刻想了。可惜了你這麼好的身材。。。”說這句話的時候，鄧文哇哈哈地笑出了聲。
    “喜歡我的身材麼？”
    “喜歡有什麼用，又不是長在我身上。”
    “我不介意給你摸我的八塊腹肌，兩塊胸肌。”柳毅挑逗性地說。
    鄧文想象著畫麵，直白地回答：“好呀好呀。你最好帶個粉紅色A罩杯胸罩。”
    “好這口啊。要我扮相蘿莉還是護士，學生們也可以啊。”柳毅跟著瞎扯。
    “哈哈。不行了。你太逗了。搞笑”鄧文撇開話題：“你還沒吃完啊？”
    “嗯。還在店裏勒。你來找我啊。”
    “要上班。你可以來，然後我請你喝飲料。”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怎麼？”
    “不用你回請我。”
    柳毅流露出真心。
    “談過麼？”鄧文好奇地問道。
    “沒有。”柳毅回答。
    “你長這麼帥，怎麼會沒有人追你？可惜了。”
    “留給你啊。你要不要？”
    “不要。”故作鎮定的鄧文早就想要一個霸道總裁了。
    “幾點下班。”
    “十一點。”
    幾分鍾的問答後，柳毅知道鄧文的同事將在8點半左右下班，還知道了鄧文十一點下班後還會去吃點夜宵，怪不得晚飯吃那麼幾口。鄧文是吃不胖幹瘦體型，這讓柳毅還有些小羨慕。柳毅維持身材好的秘訣就是忌口，且保持半小時以上的鍛煉，每天如此。隻有這樣，才能吸引同性。越努力的人，越有福氣。
    奶茶店裏時不時來三兩個顧客，鄧文不得已收起手機。做單結束，鄧文又會立馬掏出手機，打開微信，查看信息。
    “剛忙了一下，沒及時回複。”
    “我猜到了。”
    “猜到什麼了？”
    “猜到你喜歡我。”
    “哈哈哈。怎麼可能。。。”鄧文懵了。
    “不鬧你了。你好好上班。”柳毅預測鄧文不想那麼急著說出來，采取了離兵之計。
    “嗯。”
    鄧文也不知道為何，明明自己的身份已經公開，卻非常害怕和柳毅說出來。或許柳毅也看到了吧，在交友軟件上。鄧文弄不明白柳毅的舉措有何意義。又或許柳毅是真的不知道。
    管他呢。又不是第一次遇上這種令自己心跳的男生了。鄧文想到。這會正巧同事吃飯回來，於是收起手機。
    柳毅重新打開交友軟件，他已經關注鄧文的賬號了。隻是鄧文不知道罷了。他去鄧文的主頁裏翻找一些必要的動態，想試圖靠這些隱藏在交友軟件裏的秘密去獲取好感。
    鄧文放上去的圖片，有一張自拍，清瘦的臉型，很耐看。還有一張風景照，看時間是高中畢業時候外出旅遊照的。個性簽名展現了他不滿世俗又格外寬慰自己的態度，開心就好，簡單明了的四個字。
    還有什麼好看的？柳毅對鄧文心動。
    很多時候同性戀們都會有這種眼緣衝動，在那掩蓋之下就是性愛了。鄧文深知這一點。現在對柳毅的感覺好，完全出於臉和身材。根本不懂彼此的內心，如何長相廝守？
    鄧文盡然有些魂不守舍，更多是激動到腦子混亂如雜，壓根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也就是所謂的出神。同事推了推他，這才使他如夢初醒。
    好了，有什麼東西可以給我轉移注意力的呢？鄧文走到後場去找些事情幹。比如煮珍珠，濾紅茶，盛布丁。不想閑下來，否則鄧文的腦殼就被思想的精蟲給霸占。鄧文沒辦法受控製，他總想起柳毅的胸腔和微微張開的雙唇。那是多麼美好的事務，至少在沒有得到之前，是多麼令人想要。
    柳毅離開壽司店的時候，還故意給鄧文報備了一聲。鄧文沒有看信息，他拿著冰桶，站在製冰機前，聽著簌簌簌下落的冰塊聲。晶瑩剔透的冰塊帶著霧氣如兩具潔白的身體擁抱成一團。
    以前鄧文可不會這樣。但凡有人在微信裏詢問一些關於同性戀的事情，他總是最積極，最熱心，最坦誠的。他不在乎說出去的後果。甚至願意和那些人來一次滾床單的戲碼。可這次磨磨蹭蹭的樣子自己都有些討厭。
    鄧文打開手機，想告訴柳毅自己的確有點喜歡他。那種喜歡，是除了得到肉體的歡愉之外還想擁有的顫動。好吧，試試，我們今天晚上就做。
    鄧文還沒先說，就看到柳毅說要回學校的消息。剛才的想法很快就消散了。
    “嗯。”
    “看來很忙啊，這麼久才回信息。”柳毅剛走到十字路口。
    “還好。待會更忙。”
    “什麼時候可以休息？”
    “估計9點吧。怎麼？”
    “找你玩啊。”
    “那麼晚了。你不怕宿舍關門啊。”
    柳毅想了好久的套路總算來了：“不怕啊，大不了睡你家去。”
    “我家？”
    “對。你家。不歡迎？”
    “不歡迎。”
    “哈哈，那我就更要去了。然後摟著你睡覺。”
    “正經點。萬一你男朋友吃醋了呢？”鄧文確認
    “沒有男朋友。要是可以，你做我男朋友得了”
    “哈哈。拒絕。我女朋友會不開心的。”
    “你有女朋友啊？”
    “啊”
    沒想到還是雙。柳毅心裏譏笑。正準備回複的時候，鄧文先解釋了：“我要是有女朋友，就不會和你瞎扯了。我就陪我女朋友去咯。”
    “嚇我一跳。”
    “你這麼容易受驚的麼？”
    “受精。。。我理解了。不過我是攻”柳毅知道鄧文是身下物。
    “越扯越離譜了。我這麼純潔的人，都要被你帶壞了。”
    鄧文其實挺開心柳毅和自己這麼開玩笑的。柳毅也覺得鄧文隱瞞實情肯定是有什麼故事。不過大家都不捅破那層紙，簡單地瞎扯淡。直到鄧文開始忙起來，柳毅才去了圖書館。
    也不知道為何，今天的柳毅看不進書，時不時翻看信息，期待著鄧文找他。鄧文也一樣，心理尤其歡快，雖然人一多，忙得狗血淋頭。不過一想到待會結束看手機很多柳毅信息的時候，心裏就不自覺樂嗬起來。兩人對彼此都有好感，惶恐不安地期待這就是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