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遙遙  第四十章 何輕,你到底是誰【求收藏求推薦】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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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春雨,碧空如洗。吹綠了楊樹柳樹,吹開了桃花梨花。
    陵昭在車裏坐著,嘴角含著笑意,聽得車外何輕和靈機打鬧逗趣聲,也覺得神清氣爽起來。趴在小幾上勾勾畫畫畫,秋雲矜湊上來,“還沒畫完?”
    “完了。你看看。”陵昭放下筆。
    秋雲矜看了許久,這應是兩部造型奇特的連發駑箭裝置,一大一小,隻看得出設計巧妙,具體操作如何,卻看不甚懂。
    陵昭拿起圖紙,給他細細講解,“我叫它“並蒂雙開”,這件暗器發射器分為兩個部分。可分開使用,可合起來使用。小的可套在手臂上利用手指的力度操作機簧,射出細箭,殺傷力不大,卻操作靈活,可單發,可連發,可數支並發,大的背在背上,用胳膊的力量操作機簧,射出鐵駑,殺傷力大,卻一次隻能發射一支。”
    構思巧妙,真是天縱之才,秋雲矜此時的震驚不亞於當初他在“賽音會”上妙曲奪冠之時,心裏佩服得很。
    “我的阿昭真是聰明,你居然想得出這般精妙的武器!”
    阿昭卻苦楚地一笑,“我和師傅學藝多年,以前一直不好好學,貪玩得很,沒少挨罵,現在沒了內力,師傅的看家本領‘飄音流水折梅手’又使不出來,隻能想著怎麼著才能保護自己,不要給別人添太多的麻煩。”
    秋雲矜心裏一酸,將他攬在懷裏,“我不是說了麼,我會護著你”。
    陵昭閉著眼睛,心潮起伏,覺得他的胸膛很溫暖,漸漸習慣著他那顆心的澎湃跳動。他明白,這樣的感覺得到了不一定會長久,失去了不一定會再擁有,隻有此時此刻是永恒的。明知道最後一定會受傷,可還是忍不住一如既往。
    “我不要你護著我,我隻要你護著你自己。”阿昭輕聲地說。如果你我之間,必有一死,我希望是我。我要你孤獨地活著,成全我安心地死去。
    “終於到青州了”,何輕用馬鞭指著遠處一座恢宏的城牆給靈機看,興奮得大叫,“終於可以大吃一頓了,這幾天我就沒吃過一頓象樣的。”
    “你個吃貨,就知道吃!”靈機不屑地說,就看不了他那個一說到吃就滿臉放光的樣兒。不過話說回來,這小子一路上狂吃狂吃的,也沒見胖二兩肉,真不知道他吃的都去哪兒了。
    何輕沒心沒肺地哈哈一笑,“食為天下之本,我喜歡美食,喜歡美衣,關你什麼事了?”
    靈機斜眼瞪了他一眼,眉梢一挑,“還好意思說呢?就知道臭美,衣服一天一換,換了還不自己洗,都讓蘭旌洗,好意思麼你。掙那點錢都讓你買衣服了。”
    一身繁複花繡的淺紫長衫,同色花繡紫藍腰帶,腰間懸著一枚造型獨特的白玉,沐浴著明媚陽光,美得攔也攔不住的張揚。在靈機的影響下,何輕近來的打扮雖然還是顏色鮮亮,但已然脫離了豔俗,紫色長袖錦袍襯托著白淨的臉蛋,乍看上去,還真是公子如玉。可一說話,就暴露了他飛揚跳脫的本性。
    “不服麼?小爺就是有錢”,說罷,一甩鞭子當先打馬向著城牆飛奔而去。
    靈機怒道,“你給誰稱爺呢!”緊隨其後追著去了。
    赴京路上如果走水路,可從信陽直達堰州,如果走陸路,青州則是必經之路。所以青州雖不甚大,卻是商賈販夫聚集之地。
    進得城門,便趕緊找了一間最好的客棧住了下來。青州不像信陽,是一座歲月積澱曆史深厚的城池,這裏雖也繁華卻處處透著浮華淺薄,主街上居然最多的是青樓賭場,往來最多的是隻圖一醉的匆匆過客。
    一行人進房間略作休整後,就齊齊到了客棧一樓準備大吃一頓。酒菜一上桌,看著花花綠綠挺有食欲。
    何輕迫不及待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又轉頭“呸”地一聲吐到地下,大聲嚷道,“你們這酒裏摻了多少水?不如直接賣水得了。”又夾了一口菜,在嘴裏嚼了兩口,又吐到地下,“太難吃了。”眾人一嚐,味道的確差強人意。
    何輕轉身就要去找這兒掌櫃的理論,靈機一把抓住他,難得的心平氣和地對他說,“這裏是客棧,以住店為主。青州本就魚龍混雜,販夫走卒、地痞流氓居多,這裏的客棧也好不到哪裏去,中午你先湊合一頓,晚上帶你去吃頓好的,犯不著因為這點事兒置氣兒。”何輕看看靈機,他不是不通情理的人,隻是覺得奔波了幾天,應該給大家好好吃一頓,也不全是為了自己,又覺得靈機說得也在理,隻得閉了嘴訕訕地坐下。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什麼時候靈機說的話在何輕這裏這麼管用了,平時二人可是專門對著幹的。
    蘭旌抿著嘴兒打趣道,“何大夫,您這演的是哪一出啊,這小火苗瞬間就讓我三哥給撲滅了?”說罷,嬌笑不已。
    吟濤看蘭旌笑得大方可愛,不知不覺間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蘭旌笑著笑著,感到有一束目光直直盯著她,她順著目光望去正對上吟濤雙目,趕緊收了笑容,耳根子霎時變得滾燙,使勁得擰著手裏的絹帕。
    正吃飯間,走進來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人,身穿葛布長衫,腰間掛著一枚白玉,他進門四下裏一掃,直直走到他們桌前,衝著何輕抬手抱腕道,“何神醫,終於找到你了,我家老爺身子還是有些不舒服,煩勞您再去給看看。”
    何輕站起來打量了他幾眼,麵色微變,飯也不吃了,對眾人道,“他家老爺曾得我醫治,既來此請我,我便再去瞧上一瞧。”說罷,便欲隨那大漢離開。
    “何輕,”靈機看他麵色有異,說道,“我與你同去吧。”
    “不必了。”何輕頭也沒回地跟著走了。
    陵昭麵上浮起一層疑雲,若有所思。
    何輕隨著這人並未進到任何一間宅院,穿街繞巷來到一處僻靜處,中年人雙膝跪倒,“三王子,大王子派我送書信一封。”
    何輕接過信,問道,“大哥怎知我會來此?”
    “我到過停雲山莊,管事的說您和秋公子到明功堡赴宴,大王子派我來送信,青州是必經之地,我在此守候了多日。”中年人神態極其恭敬。
    “阿嶽呢?”
    “阿嶽已升做王宮禁衛長,以後大王子會派我傳信,大王子說您隻要看到這枚玉玨自會相信我的身份”,中年人掌心托著的正是方才懸在腰間那枚白玉。
    “收起來吧,你叫什麼?”何輕展開信。
    “小人阿衡。”
    何輕將信折疊起來,看著阿衡,麵色凝重,與平日的他判若兩人。
    “阿衡,大哥既讓你前來,說明你是他信任的人。那麼,請你幫我帶話給大哥,我是不會回去的,永遠都不會回去了。我根本不想做王子,母妃之死與大哥無關,我從未怨恨過他。是母妃自己想不開,嫁於王室卻想要獨占父王之愛,那怎麼可能呢?我很感謝大哥曾經對我的照顧,但我隻想自由地活著,得一人心於江湖,攜一人手歸山林。”
    阿衡道,“三王子,大王子與您兄弟情深,怎忍心看您流落在外。”
    “阿衡,我這不是流落在外,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北庭有大哥,足矣。轉告大哥,照顧好父親,不必再來找我。”
    說罷,轉身便要離開。
    阿衡卻掏出一疊銀票,塞在他手中,“大王子早就料到您不會回去,他要我把這些給您,要您照顧好自己,他說外麵過得不如意了,一定要記得回去。”
    何輕默默接了,匆匆轉身之間已淚流滿麵。
    回了客棧,何輕直接回了房間。
    “回來了?”門縫裏探進一張笑嘻嘻的臉。
    陽光照入屋內,灑下一片光明。何輕偏偏坐在窗下的一片陰影裏。聽到靈機的聲音,既沒抬頭,也沒吱聲,如同石化般一動也沒動,側影單薄,看起來倔強又孤單。
    這可不像平常的他,靈機慢慢走進來掩住房門。陰影中的何輕在顫抖,發出輕微的啜泣。
    “你,你怎麼了?”靈機有些慌了。他習慣了和他玩笑打鬧、逗悶打趣,猛然間看到這樣的何輕,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他用衣袖想給何輕擦淚,卻越擦越多,何輕的淚如同泉水般汩汩流著,似乎流的不是眼淚,是經年的孤獨和委屈。
    突然何輕伸出雙手一把摟住靈機的腰,把腦袋靠在他腰上像個小孩子般痛哭失聲。靈機索性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任由他抱著,任由他哭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哭聲漸低,靈機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阿輕,累了麼?去躺著休息一會兒可好?”
    何輕抬起紅腫的眼睛,任由靈機將他拉到床前,乖乖躺下。靈機剛要起身,何輕一把抓住他手,“別走”。
    靈機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慰道,“我不走,隻是去端盆冷水給你敷敷眼”。
    涼涼的巾帕貼著眼睛,大大緩解了眼睛的酸澀脹痛,不一會兒,何輕就睡著了,一隻手還緊緊抓著靈機的手。
    正午已過去,屋內還明亮得很。何輕略顯蒼白的臉此刻看起來無助又孱弱。這才是華麗衣衫包裹下的真實的他麼?難道平日的放蕩不羈與隨心所欲僅僅是為了掩蓋內心的深深傷痛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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