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媚媚夫人……”年輕的店員連聲音都顫抖了，手指抖動著指向鬱兒的臉，卻隻得到對方莫名其妙的神情。
    空山大師無奈地走近，微笑著同那店員說：
    “這位施主怕是認錯了，鬱兒是我的弟子，並不是你口中的那個人。”
    “哦哦對不起對不起！”年輕的店員頓時臉漲得通紅，下意識地道歉，“一定是我認錯了。”
    “沒關係，我們這一路沒少被人認錯。”空山大師笑得無奈——一模一樣的皮囊，怎可能會不認錯，即便是內裏已然是截然不同的靈魂。
    “可是空山大師來了？”一個略帶沙啞的男聲從樓梯上飄下，即而一名五十來歲、身材結實的男子走了過來，店員見狀忙收束了表情，恭恭敬敬地朝那人頷首道：
    “老爺，您怎麼有空親自前來？”
    男子兩手別在身後，笑道：“還不是因為有貴客遠至。”說著目光有意無意地望向空山大師，後者謙虛地躬身致禮，仿佛那“貴客”說的根本就不是他。
    “行了大師，咱倆也算是老交情了，你就別再擺出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中年男子盡管在笑，濃眉間卻是說不出的威嚴，他頓了一下，接著從身後拿出一個包裹，遞到空山的麵前，“喏，你要的東西，我可是吩咐工匠連夜趕製出來的。”
    “多謝了。”空山大師立掌與於身前，依舊是恭敬地致禮，然後伸出手接過那個包裹，隔著深紅色的布料可以感覺到裏麵東西棱角分明的輪廓。
    那男子盯著空山望了片刻，忽然似有不解地問道：“我還以為傳言是假的，今番見到，才知你真的出了家……我很好奇三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你這個……”
    “施主。”空山大師打斷他，溫和平靜的語調像是能夠一瞬間吞噬掉所有的激動、探尋與疑惑，“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貧僧先告辭了——事務在身，請恕貧僧不能久留。”
    說著又深深地朝男子鞠了一躬，隨後轉身，同鬱兒一起走出了攬星閣的大門。
    “嘿，這人還真是……”男子有點兒鬱悶，但是空山大師禮數周全，為人又溫文爾雅，他實在是找不到理由斥責他，隻得搖搖頭，自語道，“還真是一點兒都沒變。”
    “老爺。”一旁的店員忽然開口，“您前幾天讓工匠趕製的那個琉璃棺，竟是這位大師要求的？”
    “是啊，怎麼了？”
    “那種上等材質的東西……方才的大師穿著破破舊舊的衣服，看不出來還挺富裕。”
    “哼，你看不出來的東西多著呢。”男子沒好氣地白他一眼，示意他該幹嘛幹嘛去，自己卻好似不甚明了似地小聲自語，“不過，有錢人家買琉璃棺一般是安葬對他們重要的人……渚青這家夥，買一個一尺來長的小棺，能放得下什麼呢？”
    ……
    “師父，原來您買一個琉璃棺，是想要放這個小鬆鼠啊。”
    “……”空山大師手上的動作微微一滯，然後麵色不改地糾正她，“不是鬆鼠，是狐狸。”
    “咦，怎麼會有這麼難看的狐狸？”鬱兒有些嫌棄地瞥了一眼，這所謂的“狐狸”通身髒兮兮的棕毛，盡管血液已經凝固，但還是看得出它身上傷痕累累，尾巴還隻剩下半截，看起來是“不得好死”啊。
    空山大師把小狐狸的屍體輕輕地放在棺中，然後再小心地蓋上棺蓋，頓了須臾，還是忍不住問道：“你……不認得它？”
    “啊？師父您說什麼？”
    “沒什麼。”空山大師一笑，“鬱兒，收拾一下東西，我們明天去南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