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幾步，阿雪停了下來，以一種異樣的目光瞥向阿靖：“不對啊……”
    他忽然有一種自己受到了欺騙的強烈感覺。
    “怎麼了？”
    “我說，那個時候在北笙，你勸我回南鸞時是如何說的？”阿雪似乎有一絲半真不假的慍意，“你說可以根據令堂的遺物找尋到另一半墨瑤的線索。”
    “……”
    “可是你剛剛又告訴我令堂靈柩周圍的結界不能解開——難道說，太妃生前的物件皆被收到別處了麼？”
    “……”阿靖望著他較真的模樣，盡管心底多少有些心虛，眸色卻仍舊是不躲不閃，他也不找任何托辭，直截了當地回答，“沒有什麼‘遺物’。我隻是想讓你離開北笙，畢竟那個時候南風家族還有幻氏鬧得沸沸揚揚，我怕你受到不必要的牽連。”
    雖然沒有半分的認錯的態度，但阿雪還是沒有辦法反駁。這讓心高氣傲的阿雪很是不爽，愣了幾秒，突然冷笑：
    “嗬，若是找不到另一半墨瑤，或者說我的墨瑤之力沒有恢複，時期一到，你就要眼睜睜地望著我被你那皇兄處死麼？”
    靖華微笑，他伸手在阿靖的腦後輕輕撫摸，像是在安慰一個炸毛的貓咪：“我倒不這麼認為。外祖君既是說了將那塊玉石傳給母妃，那麼多半是在南鸞，我們繼續在北笙尋找，也許隻是白費力氣罷了。”
    可事實證明，這次是阿靖失誤了。其實就算是此刻的阿雪，也根本沒有可能料想到，原來早在他們離開北笙以前，另一半墨瑤，就已然握在南風醉的手中。
    那個曾經溫潤如玉，似乎鮮有情緒波動的清雋男子。
    兩人正說著，迎麵走來一個高個僧人，阿雪、阿靖看清了來人正是空幽。
    下意識地，阿靖往阿雪身前邁了一小步，仿佛害怕讓阿雪暴露在空幽的麵前似地。空幽雖然生性不羈，但在西涼寺的香客麵前還是恪守禮數，他立掌於胸前，微微躬身朝兩人致禮，然後不緊不慢地道：
    “兩位請留步，東側禪房有位施主等候你們多時了。”
    “呃？”阿雪詫異地望了一眼阿靖，後者回以同樣不解的目光，然後兩人將視線齊刷刷地投向空幽。
    空幽本來就懶得和他們多說，可阿靖一雙鳳眼盯得他心裏發毛，於是打了個哈欠，隨口說道：“說是聽聞晏公子在西涼寺，特地等候著——應該是與什麼縱靈、驅除邪祟有關吧。”
    “嗬，若是說這樣的事，師叔您的能力綽綽有餘，自行解決了便是，又何必再來勞煩阿雪？”大概是對空幽有著本能的敵意，阿靖的話語有著明顯的疏離感。
    然而這一切阿雪完全沒有在意，他猛地回想起先前感受到的奇怪靈力。
    “阿靖，你這麼說就讓我很為難了，你師叔我本非凡人，再怎麼說也不好直接下手吧……”空幽大師裝模作樣地找著借口，其實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懶得動手。
    更何況，人家指名是要見晏公子的。
    “到了，就是這間禪房。”空幽大師停下了腳步，笑著回過頭，“那麼貧僧先回屋午休了——哎呀，還真是困啊。”
    阿靖在心中翻了個白眼，但礙於輩分，沒有表露出分毫心中的不滿。他正要推門進去，阿雪卻小聲喚住他：“等下。”
    阿靖自是聽話地停住了腳步，然後偏過頭，瞧見阿雪闔上了眸子，手指點在眉心。
    “果然，是有一團靈——居然還能夠彙聚成型，驚人的生命力……”阿雪輕聲自語道。
    “……”不知為何，阿靖總覺得用“生命力”來形容怨靈，有點兒說不出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