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空宇輕敲禪房的門，隨後恭敬地立在門外，溫聲道，“師兄，晏公子來了。”
    阿雪眉梢一動，他本能地感覺這句話有些奇怪，仿佛是在闡述著某種預言。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深思，裏麵一個清亮的聲音傳出：
    “請他進來。”
    “是。”空宇頷首，遂對著阿雪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輕聲道，“晏公子，貧僧隻能將您送至此處了，有什麼疑問，您不妨親自詢問吾師兄。”
    “……”剛才不是還說要一同前往拜謁空幽師父的麼……
    晏離雪有些無奈，但也不好多說什麼，便微微頷首，禮節性地笑道，“阿雪謝過空宇師父的指引。”
    空宇點了點頭，遂轉身離開了。
    阿雪遲疑了須臾，修長的手指在門框上停留片刻，終於還是神色平靜地推開門，緩緩地走了進去。
    門在身後自動關上了。阿雪驚訝了一秒，然後將目光鎖定禪房中央，正背對著自己打坐的僧人。
    “久仰大名，晏公子。”
    “大師過獎了。”那人先行開口，阿雪也不好不作回答，可是待空幽大師逐漸轉過身，阿雪再一次震驚了，眼前這位身形頎長，眉清目朗得辨不出年紀的僧人，看起來同方才那位空宇大師竟是不相上下的俊美，甚至還有幾分“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意思。
    阿雪心下無言，難道西涼寺的僧人皆是這般容貌出眾麼……回想起自己曾與空山大師的一麵之緣，那位空山大師，曾經的著名除妖師，夾穀渚青，雖然氣宇不凡、超塵出眾，但是似乎與今日接連見到的兩位僧人又截然不同，阿雪總是覺得，方才的空宇，眼前的空幽，兩人俊美非凡的容貌，有些不似此間的凡人。
    正這麼想著，那空幽便率先走到了他的麵前，目光中似有深切的探求，然而上下將阿雪打量一遭以後，終究是什麼也沒有說，僅是朝他示意前往一旁的茶幾坐下。
    “晏公子最近可是遇上了什麼麻煩？”
    阿雪剛剛在一方軟墊上坐定，空幽頗有深意的話語便在他耳畔散開，他不禁眉間一動，沉靜地笑道：“麻煩自然是層出不窮，不知大師指的是哪一方麵？”
    “嗬。”像是被他逗笑了，空幽俊美如畫的眉眼舒展開來，他將一小杯清茶遞到阿雪的麵前，又接著小呷一口自己的茶杯，思量了片刻，半明半暗地說道，“晏公子不必同我這等僧人打什麼啞謎了，你今番前來我西涼寺，找尋我師兄，難道不正是為了‘它’前來嗎？”
    他說著將手指指向阿雪看似波瀾不驚的淺褐色左眸。
    “……”
    空幽頓了一下，忽然笑了起來，笑容明媚得晃神：“晏公子這一頭白發，也不怕旁人訝異的目光麼？”
    “……”
    “也罷。”空幽收回了笑容，他像是不打算同眼前人再繞什麼彎子，忽然直視阿雪的眉眼，無比鄭重地說道，“你的白發，我可以幫你恢複，可是那眸中的東西，恕我無能為力了。”
    “……”阿雪神色一凜，驀地眯起眼眸，半帶防備地看著他，問道，“你怎麼知曉？”
    “嗬……”空幽見狀居然又一次沒心沒肺地明朗一笑，道，“你幹嘛這麼嚴肅，我又不會害你。”
    “……”明明是你先嚴肅的好嗎……
    “那個東西，不是此間的東西。”空幽一語中的，“我可以感覺得到。……而且，你的身上有一種若有若無的熟悉氣息——你是誰？”
    “這句話，我原封不動地還給你……你是誰？”阿雪緊緊捏著掌中的茶杯，不覺掌心已經膩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