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正好到了快做飯的時間，超市裏賣生蔬的區域簡直人山人海，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人，顧揚扯了扯楊棲梧的袖子，“這人也太多了吧？”
    “可能是有特價的什麼東西，咱們去看看。”
    楊棲梧像是突然打了雞血一樣，推著小車擠進了人群，顧揚雖然怕人多不想上前，但又怕楊棲梧受傷，隻好硬著頭皮跟著也擠了進去。
    一群大爺大媽聚在放蔬菜的冰櫃前麵，動作緩慢步履蹣跚，顧揚想擠過去，但又怕大爺大媽身體太脆弱經不住自己這麼擠，眼看著楊棲梧越走越遠，隻好采取迂回戰術，從另一頭繞過去。
    等他終於繞到另一頭和楊棲梧彙合時，對方已經選好了要買的菜，準備出門結賬了。
    “這麼快？”
    顧揚探過身子去看手推車裏的東西，有包心菜、茄子、西紅柿還有土豆什麼的，總之是滿滿一大車。
    楊棲梧把幾樣怕擠壓的東西放在上麵，又把冷凍的商品單獨放在了一邊。
    顧揚絲毫不掩飾眼中的崇拜之色，“你常來超市買東西？怎麼這麼熟練？”
    “我挺喜歡逛超市的，有過日子的感覺，人多也熱鬧。”
    人多確實熱鬧，就是擠了點。顧揚回頭看看仍舊在戰鬥著的大爺大媽們，不知道為什麼心情突然變得很好。
    回到家裏以後，楊棲梧就一頭鑽進了廚房，顧揚幫著把買的東西規整好，就被攆進了屋裏待著。
    天色已經漸漸擦黑，顧揚推開窗子，坐在窗台上點了一根煙叼著。
    爸爸已經好一陣子沒回過家了，但是每周末卡裏都有錢被打進來，說來可笑，但手機短信裏的一條條進賬記錄成了他確認爸爸還活著的唯一證據。
    其實他已經習慣了自己一個人在家生活的感覺了。
    但家裏有一個人在的時候，他還是會覺得更安心些。
    廚房裏叮叮當當作響的聲音和隱約飄出來的飯菜香味讓他找到了久違的家的感覺。
    顧揚緩緩吐出一口煙，不自覺的笑了笑。
    手裏的煙突然被人搶走了，顧揚從思緒裏猛地回到現實，眼前是皺著眉頭的楊棲梧。
    楊棲梧用兩根手指捏著吸到一半的煙，滿臉的嫌棄表情。
    “你還真的吸煙？”
    顧揚還沒回過神來，“啊，是啊。”
    “高中生吸煙？你知不知道吸煙會得肺癌？”楊棲梧嫌棄的把煙頭在窗台上按熄，“戒煙吧，顧揚。”
    “好。”
    顧揚應了一聲，伸手把楊棲梧拉了過來，不等楊棲梧反應過來，人已經被他壓在了床上按著。
    顧揚歎口氣，把臉埋在了他頸窩裏，他的發絲軟軟的，掃在臉上，像某種小動物，柔軟又溫暖。
    “你他媽是不是又抽風了？”
    楊棲梧炸毛了，抓著他肩膀想把他推開，無奈力量差距太大，顧揚絲毫未動。
    “菜……菜還在鍋裏！”
    他求饒一般的拍顧揚的肩，顧揚支起身子看了他一眼，卻又突然吻下來。
    這是一個綿長的幾乎令人窒息的吻，唇舌糾纏、輾轉反側，顧揚的臉蹭在他的臉頰上，耳鬢廝磨間，楊棲梧感覺到對方鐵鉗一樣有力的手死死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好像要把他按進柔軟的床墊裏去。
    氣息和氣息糾纏在一起，血液沸騰的像是要蒸發掉了，神誌開始混亂，好像腦袋裏什麼東西快要輕飄飄的飛走了。
    在顧揚的手鑽進他衣服下擺的時候，楊棲梧喚回了僅剩的理智，用盡全力推開了自己身上的顧揚。
    “你他媽……”
    楊棲梧喘的像是才從水裏被救上來的溺水者，身子抖得厲害。
    對麵的顧揚也沒好到哪去，大口大口喘息著，正眯著眼睛看過來。
    楊棲梧掙紮著搖搖晃晃下了床，才發覺自己身上的襯衫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解開了好幾個扣子，趕緊低頭想扣好，結果手抖得根本抓不住紐扣，費了好大的力氣也沒能成功。
    廚房隱約飄來什麼東西燒焦的味道，楊棲梧扶著牆朝外麵走去，身後響起了顧揚壓抑著的笑聲。
    “有病。”
    楊棲梧低聲罵著，隻覺得臉上燒的厲害。
    第二天中午，當兩個人拿出同款不同色的飯盒出來吃飯時，還是吸引了很多好奇的目光。
    顧揚大咧咧低頭吃著，絲毫不在意同學炙熱的目光，倒是楊棲梧好像有點不自在，總是抬起頭來看。
    “看什麼呢？專心吃飯。”
    顧揚夾了塊肉放進他飯盒裏，完全沒有要避諱的意思。
    大概是忌諱顧揚的壞脾氣，大家也隻是看看而已，沒有人敢說什麼，後來漸漸習慣了這兩個人吃飯的樣子，也就沒什麼人再關注了。
    隻是大家都有些納悶，為什麼一開始為了校花準備要決鬥的兩個人，現在居然會關係好到用情侶飯盒吃飯的地步。
    吃完了飯，楊棲梧接到了一個電話，掛斷電話後，他的表情有些微妙。
    顧揚一邊收拾飯盒一邊問：“誰打的電話？”
    楊棲梧把手機揣進兜裏，“我爸，讓我放學去活動中心接天天一趟。”
    他沒再說別的，但顧揚猜想他們父子倆在電話裏可能又有一番不大愉快的爭論。
    楊棲梧不說，他不準備追問。
    但關於他那個懦弱的父親還有刁鑽的繼母，顧揚大概也側麵了解了不少。
    還有楊棲梧表麵隨和但實際上習慣性封閉自己真實想法的這種性格……
    放學後，顧揚和楊棲梧叫了輛出租車去了兒童活動中心，不同於上一次冷清的樣子，大老遠就看見舞蹈教室門口聚了好些等著接孩子的家長，顧揚和楊棲梧好容易擠進去，看見楊天天正蹲在門口係鞋帶。
    “天天，”楊棲梧蹲下去接過小姑娘的背包，“今天開心麼？”
    天天沒說話，大概是專注於係鞋帶，顧揚倚在門口，看著旁邊一對母女手拉著手正準備離開。
    小女孩梳著及耳的短發，笑起來很甜，母親把她摟在懷裏，兩個人玩鬧著把臉貼在一起。
    等顧揚意識到自己臉上露出的笑時，她們倆已經走遠了。
    “楊小白，咱們仨去吃點什麼再回去吧。”
    顧揚拿出手機看了看，正是該吃飯的時候，不知道附近的飯店還有沒有空位。
    但楊棲梧好久都沒有回答他，顧揚疑惑的低下頭，看見天天正縮在楊棲梧的懷裏，肩膀輕輕顫抖著，楊棲梧臉上的表情有些陰鬱。
    “怎麼了？”
    顧揚緊張的也蹲下來，看見小姑娘的臉上掛著淚水。
    是被老師批評了？還是被同學欺負了？
    楊棲梧抿了抿嘴唇，“她的助聽器壞了。”
    “助聽器壞了？怎麼壞的？”
    “她爸媽吵架的時候踩碎了。”
    顧揚沒再繼續問下去，他看見楊棲梧咬緊了牙關，好像在忍耐著什麼。
    怪不得剛才楊棲梧問天天話的時候，天天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