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揚看見楊棲梧臉上的表情，忍不住在心裏嘖了一聲。
    他走過去準備把蠟燭拿走，“平時不用，就是剛才翻出來了，心血來潮。”
    楊棲梧按住他的手，“放著吧，還挺好聞的，我就當夜燈用了。”
    顧揚收回了手，站在桌邊盯著楊棲梧在燭光裏頭忽明忽暗的側臉看。
    楊棲梧的睫毛生的很長，眼睛也很漂亮，每次看過去都是水光盈盈的感覺，大概是浴室裏頭太熱的緣故，他的臉頰泛著淡淡的紅色。
    顧揚盯著他微張的嘴唇看了會，無意識的咽了下口水。
    楊棲梧突然轉過臉來，“你不去洗澡？”
    “去。”
    顧揚轉身朝房間外麵走去，浴室的燈還亮著，潮濕的水汽有沐浴露的香味彌漫出來。
    楊棲梧好像是轉身坐在了床上，床墊發出輕微的吱吱聲，還有他輕輕呼吸的聲音。
    顧揚猛地轉過身來，幾步上前把楊棲梧撲倒在了床上，視線裏對方驚恐和迷茫的眼睛越來越近，接著就是嘴唇上溫暖潮濕的觸感。
    楊棲梧濕漉漉的頭發掃在他臉上，透過睡衣能感受到皮膚滾燙的熱度，這款沐浴露的香氣顧揚聞了好幾個月，但此刻這種混合了楊棲梧肌膚味道的感覺令他有不一樣的心動感覺。
    顧揚這個吻很深很綿長，實際上他也隻是想要一個吻而已，不過大概是他來勢洶洶的樣子嚇到了楊棲梧，被他壓下來的時候楊棲梧一直在不停地掙紮，連踢帶掐，還企圖咬他的嘴唇。
    顧揚一次次躲過他的牙齒，唇舌廝磨間他甚至有點忍不住想笑。
    他很小的時候曾經有一次和爸爸去農村親戚家裏玩，親戚家的院子很大，靠牆的籠子裏養了幾隻兔子。
    小顧揚拿了幾片白菜喂完兔子還不夠，就趁大人不在的時候打開了籠子門，將其中一隻全身白色的兔子抱出來玩。
    兔子受驚的時候掙紮的很厲害，手蹬腳刨，小顧揚甚至都要抓不住了。
    但掙紮一段時間未果之後，兔子就幹脆放棄了掙紮，乖乖給他抱著。
    白兔一動不動瞪著眼睛縮在懷裏的樣子顧揚現在依舊記憶猶新。
    楊棲梧是真的很像一隻兔子。
    當顧揚幹脆按住他雙手的時候，他鼻子裏發出的一聲認命的歎息終於還是成功逗笑了顧揚。
    顧揚鬆開他，支起身子笑的渾身發抖。
    楊棲梧仰麵躺在床上，雙目圓睜，喘的好像才一口氣爬了二十樓一樣。
    顧揚在他臉上捏了一把，“嚇壞了吧？”
    楊棲梧一把打掉他的手，表情有那麼點要殺他全家的感覺。
    “顧揚你是不是有病！”
    顧揚俯下身子用額頭抵住楊棲梧的額頭，換了副很認真的神情看著他。
    “你對我真的一點都沒有動心過嗎？”
    楊棲梧張開嘴好像準備說些什麼，但又咽了回去，他瞪著眼睛看了顧揚好一會，最終壓低嗓子惡狠狠說了一句：“滾去洗澡。”
    “好，我去洗澡。”
    顧揚笑著走進了浴室，身後響起了關門的聲音。
    第二天兩人一路飛奔才沒有釀成遲到的悲劇，但由於睡得實在太晚，導致第一節課的時候，他們倆都趴在桌上睡得很香。
    第二節語文課張仲來發上次考試的試卷時，顧揚終於悠悠轉醒，他揉著眼睛轉過頭，看見楊棲梧還在睡。
    班主任張仲站在講台上，身穿一件咖啡色襯衫，神采奕奕。
    “這次隨堂測試大家的成績都還不錯，不過小問題還是有的，等我把試卷發下去，大家自己看一下有沒有不懂的地方，然後我統一為大家講解。”
    說完，他拿起試卷，開始按照分數由高到低的順序下發。
    顧揚考了九十八分，按照他以往的成績來看可以說是質的飛躍，他上台領試卷的時候張仲笑著看了他一眼。
    “考得不錯，如果默寫古文的部分不錯就更好了。”
    顧揚接過卷子，“我還沒來得及背誦到那一篇。”
    他回到座位的時候看了一眼還在睡覺的楊棲梧，心裏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他的試卷到現在還沒發，難道他連九十分都沒達到？
    不過那天考試，他可是在沒剩下多久就要結束的時候才來學校，即使基礎再好，時間不夠的話也沒辦法吧？
    楊棲梧會不會因為從家裏搬出來這件事影響到成績呢？
    顧揚把試卷平鋪在桌上看著，其實心裏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最後一個學生領完了試卷，張仲手裏拿著僅剩下的一套卷子皺眉看著。
    “我這裏有一份沒寫名字的試卷，因為不知道是誰的所以一直放在手裏，現在教室裏還有誰沒有拿到試卷，主動上來領一下。”
    班級裏靜悄悄的，沒有人舉手也沒有人上講台。
    顧揚愣了一下，沒寫名字？
    薛姍姍突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應該是楊棲梧的，他還沒有試卷呢。”
    張仲看了一眼還在睡覺的楊棲梧，拿著試卷慢悠悠走到了他跟前，抬手輕輕在他背上拍了拍。
    楊棲梧坐了起來，睡眼惺忪，臉上還帶著被桌子硌出來的紅印。
    張仲把試卷放在他麵前，無奈的笑了笑。
    “上班主任的課還敢睡覺，照理說我該罰你站的。”
    他頓了頓，“但看在你考滿分的份上，我就饒了你吧，下次考試記得寫名字。”
    一直到中午吃飯的時候，顧揚也沒能從震驚中緩和出來，他一邊把盒飯裏的肉挑出來丟進楊棲梧的飯盒裏，一邊齜牙咧嘴的感歎著：“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機器人啊？你腦袋裏是不是有芯片？就是把書上的東西都錄進去然後往腦袋裏一插，就什麼都會了那種。”
    楊棲梧坐在他旁邊，慢條斯理的正把米飯送進嘴裏。
    “我腦袋裏有沒有芯片不知道，不過某些人腦袋裏有水我可是很確定。”
    顧揚用腿撞了他一下，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哎，這盒飯真難吃……”
    他把剩下的米飯全劃拉進嘴裏，然後鼓著腮幫子係上了飯盒外麵的塑料袋，走到垃圾桶跟前丟了進去。
    轉身往回走的時候，他下意識看了一眼班級門口。
    自然卷已經好久沒有出現了，不知道上次他那個雜毛大哥下巴到底好沒好。
    顧揚不怕人上門尋仇，他長這麼大最不怕的就是挨揍。
    但自然卷這種帶著秘密突然銷聲匿跡的做法還是讓他心裏有點犯怵。
    就好像明知道家裏有一顆定時炸彈但卻突然不記得放在哪裏了那種感覺。
    尤其是現在楊棲梧和他走的這麼近，他不怕自己被怎麼樣，但他怕楊棲梧受到什麼傷害。
    顧揚莫名的就想起了那句在網上很火的話：愛上一個人，就像有了軟肋，同時也擁有了鎧甲。
    楊棲梧也剛好吃完飯，係塑料袋的時候一抬頭看見他正看著自己，一抬手直接把飯盒扔給了顧揚讓他幫著扔了。
    “想什麼呢？表情那麼憂鬱。”
    顧揚扔完飯盒，湊到他身邊坐著。
    “沒想什麼，就是莫名的有點心慌。”
    楊棲梧看他一眼，沒說話。
    薛姍姍突然跑過來，在他倆前座坐下來，笑眯眯轉過身來問道：“兩位帥哥，請問一夜爆紅的感覺怎麼樣？”
    顧揚有點懵，“什麼一夜爆紅？”
    薛姍姍愣了一下，“你們倆還不知道？”
    她掏出手機在屏幕上劃了一會，然後伸手舉給顧揚看。
    屏幕上是最近特別火的一個小視頻軟件，用戶可以上傳自己拍攝的短視頻，可以在線設置背景音樂和特效，學校裏很多人都在玩這個。
    畫麵上是楊棲梧之前打工的那家奶茶店，拍攝者的鏡頭一直對著正專注於點單的楊棲梧，視頻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畫麵一轉，變成了正低頭打冰沙的顧揚，吧台周圍圍著好幾個女生，都舉著手機在拍他們倆。
    視頻的名稱是“奶茶店的兩個超帥小哥哥”，右下方顯示有三萬多人點了讚，並且有好幾千條評論。
    視頻播放完畢，薛姍姍舉起一個用筆記本卷成的假話筒湊到顧揚下巴上，“請問看完視頻你有什麼感想？”
    顧揚挑眉，“背景音樂挺好聽的，這歌叫什麼名啊？”
    薛姍姍翻了個白眼，又把假話筒舉到了楊棲梧跟前，“采訪一下楊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