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稚嫩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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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深走了,最終還是走了。
心中不難過是假的。
最是無奈。
隻是,他不知的是,夏子深竟然是雲國的將軍。
——師父平生最為痛恨的,便是雲國人。
他常道,雲人狡猾奸詐,偽善,不可深交。
故此,明明夏子深講著一口流利的雲國話,他也未曾往那想。
真的是單純至極。
隻是他居然是雲國人。
看著他收拾行囊,為何自己的心居然會痛。
師父生前最是厭惡雲國人了,他應該如此才對。
不問君為何來,卻見君因何去。
——
夏子深目光深深地回望他一眼,轉身便走了。
至此三日,二人未曾說過一句話,直至他走了。
鶴冬倚著門框,未踏出一步去送他。
呆了許久,直至日頭直照。
鶴冬才恍然乎回過神來。
他想,夏子深大約是不會回來了。
因為雲國人最是喜出爾反爾了。
——當然,這也是師父說的。
用完膳,祭拜過堂中的畫像,鶴冬便去午休了。
——他總覺得夏子深會回來,因此他不敢關上大門。
僅是院門虛掩罷了。
惆悵間,恍然大悟。
這大約便是所謂“在乎”了。
或許是自己一個呆太久了,忽來一人,太在乎了。
他該下山走走了,不能悶出病來。
……
整理好物品。
鶴冬提著一蓋著布巾籃子,下山了。
隻是走的非平時下山的路徑便是了。
時隔半月餘,鶴冬再次下山了。
這一次的下山,與前二次不同。
他要去祭拜一個重要的人。
——
提著物什,吭哧吭哧地走了半裏路。
——“吾生平最為厭惡雲國人,吾死後,便葬在那旁柳樹,背對雲國,免得心生恨倦。”
記憶裏,那人臨死前,鏗鏘有力道,絲毫不似垂死之人。
環山繞水,柳樹成蔭。
但此卻過於偏僻,鮮少有人到訪。
鶴冬到此,也走了許久,路上雜草叢生,偶見毒蛇惡蟲。
——好在他也習慣了,事先在身上撒了驅蛇避蟲的藥物。
這地乃位於山崖下,巧的是三麵環山,下有一湖,湖水清澈。
湖邊長著柳樹,而其中一棵粗壯的柳樹,而此樹下,那是一座墳墓。
墓隻是用土堆了起來。
墓碑刻著——賀燕之墓,四個大字。
而更奇的是,相鄰數十步,有座無字的木碑,碑後亦是一小土包。
隻是二墓相對而向,一墓向北,一墓向南。
鶴冬來到時,先是對無字木碑擺上祭品,拜上一拜。
——他謹記師父曾言,若有朝一日他死了,來拜他,定然要先拜無字之碑。
他雖不知墓中所葬何人,但他仍舊謹遵師父的命令。
這一拜便是兩年。
拜罷,起身,來到師父墓前。
二座墓的碑皆有些舊了。
撫過師父碑上字。
道,“師父,徒兒來看您了。”
他師父名賀燕,字歸之,但他從不用他的字。
說是嫌髒,當然彼時小小鶴冬不懂,大了,更不懂了。
他沒起表字,因此,羨慕師父有自己的字。
但師父說他不必習字,因此不必取字。
——
“師父,您在那可還好?我在這過得還成。”鶴冬絮絮叨叨地說著話。
他知,師父生前十分不放心他。
——“師父,您放心。”
“請您安心。”他笑言。
磕頭。
——
很多很多年前,那時的師父還未一夜白頭。
那時的師父曾摸著他的頭說:“我往後若是…你就走吧。”
那時的師父還會笑。
現下的他雖記憶模糊,但隱約知,師父應當笑得很好看。
師父曾言,“冬兒,往後要隨心所欲才是,不該…為俗世而惱。”
他似懂非懂,懵懵懂懂地點點頭。
師父很開心地…笑了。
——
鶴冬倚在樹下的石頭上,迷迷糊糊地醒來。
日頭傾斜,他應當收拾東西回去了。
他想,人生何處不相逢。
可,相逢何必曾相識。
後來,何必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