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恐不安的，向來不是深情一往。
    ——
    將那人扔出屋後，歸來時，鶴冬一臉猶疑。
    夏子深眉頭蹙起，莫不是…
    鶴冬深歎，“他曾救過我，所以…”
    夏子深一愣。
    “抱歉，我不知。”夏子深酸澀一笑。
    “不，我不是這意，”鶴冬忙道，“我的意思是，下次不必直接扔，把他轟走便是。”
    神情嚴峻。
    夏子深眼染笑意，道，“好。”
    我想，好。
    ——
    又是半個月後。
    鶴冬推開門，外頭天氣涼爽。
    馬上也要入夏了。
    “今日還要下山嗎？”夏子深隨口道。
    他披著外衣，緩緩走來。
    此乃鶴冬的慣例——每月十五，下山趕集。
    “是，子深也要一同去麼？”鶴冬笑言。
    這半月裏，鶴冬對夏子深的稱呼變成呼其名。
    顯而易見的是，二人親昵了許多。
    “嗯。”夏子深扒一下頭發，應道。
    鶴冬笑了笑。
    ……
    二人是步行下山的。
    上山的路不止一條，但他們行此條路，最為近鎮上集市。
    但此路雖崎嶇難行。
    但於夏子深是不在話下的。
    而鶴冬早已走慣此路。
    因此，以二人的腳力，晌午便至。
    ——
    “我們先尋個地吃飯如何？”夏子深提議道。
    鶴冬點頭，道，“好。”
    這鎮其實頗大，不似個邊陲小鎮。
    聞，此地縣名，慧柳。
    從前，未曾聽聞，想必非邊陲要地。
    畢竟，雲國邊境的每一寸邊地，他皆走過。
    但此地風俗倒是與楚地相似，頗讓他驚異。
    飯館——
    夏子深與鶴冬甫一入內，便覺氣氛熱鬧。
    本想尋個清淨點的座位，卻不想，難尋一座。
    難怪，畢竟今日是一月一次的趕集。
    ——此地偏僻，人口稀缺，物質缺乏，因此難以拚一個似模似樣的集市。
    隻能一月一次，定每月十五，拚個集市出來，周圍的鄉鎮的村民們也會過來，拚拚湊湊。
    此算是鎮上最為出名的飯館，因此火熱也是正常。
    尋來覓去，他們最終坐於一處十分偏僻的位置。
    以至於小二上菜時險些略過了他們。
    夏子深與鶴冬二人十分安靜地用膳。
    隱約聽聞，鄰桌在談論，雲國與賀國要開戰了。
    ——“聽說了嗎，雲賀兩國要開戰了。”
    ——“誒，不是說雲國大將夏祁不是失蹤了嗎？”
    ——“那雲國該是如何是好？”
    ——“誰知道呢，不是說夏祁是常勝將軍麼？”
    ——“傳言不可盡信。”
    鄰桌幾人談論得火熱。
    不知，是否是鶴冬眼花了。
    ——他隱約見夏子深似乎在…震驚。
    少有的驚訝神情。
    ——他初初蘇醒過來時，都是鎮定自若。
    鶴冬被其這副表情給弄得有些許疑惑了。
    ——
    一整日下來，夏子深皆是厭倦的神情。
    鶴冬倒是摸不清他是如何了，因此隻能忍著。
    回到山上時，夏子深難得地將自己悶在屋裏。
    自他身體康複以來，十分少見。
    鶴冬一時間不知所措。
    ——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
    情況持續到次日午後。
    午後，日頭西斜，夏子深踏出了屋。
    他身帶一絲疲倦，但目光堅毅清明。
    “阿冬。”他喚鶴冬。
    鶴冬正搗著藥，聞言忙轉身。
    “子深。”他鬆了一口氣。
    太好了，子深終於願意出來了。
    ——他不敢靠近心情不佳的子深，怕他做出何等過激的舉動。
    ——如師父一樣。
    他是害怕的。
    夏子深深吸一口氣，似在做什麼決心的模樣。
    “阿冬，我，我要下山。”他低眉，眼神如何，看不出。
    鶴冬一愣，是跟師父一樣麼？
    ——“阿冬，我要下山一趟。”
    然後一去不複返，再見時，已是陰陽兩隔。
    鶴冬紅了眼眶，低聲道，“不要走，好不好？”
    ——“師父，不要走，好不好？”
    ——我就你一個親人了。
    夏子深一震，他看到了鶴冬悲憾的神情。
    少有的，情緒上的劇烈波動。
    ——
    深秋，悲涼。
    這個秋，他還是一個人度過了。
    很涼，比以往還要涼。
    也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