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一群白日做夢的女人
    科幻小說寫地球男人愛上智能機械人仙菲亞，但仙無意婚姻：
    仙菲亞說下去：「我對他不是沒有好感，但是我計算過比率，成功的愛情在世上絕無僅有，不值得花大量時間精神。」
    淑美不置信地看著仙菲亞，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一句老話：無膽入情關！這具性能優秀的機械人臨陣退縮。
    好家夥，不愧是科技的智能結晶，聰明絕頂，那像地球上愚昧的凡間女子，一聽見愛情兩字，頓時昏頭昏腦，什麼樣的黑暗痛苦都承擔下來。
    淑美忍不住問：「但你有的是時間與力氣，為何不試試戀愛滋味？」
    仙菲亞苦笑，「對方叫我放棄許多自由，例如不準我單獨外出，不讓我見其它異性，一舉一動都向他報告，都是絕端自私的行為。」
    「這樣下去，我會完完全全失去自我。」
    淑美幾乎沒笑出淚來。
    機械人談自我，多麼突兀。
    連機械人都知道那樣會失去自我，多少婚姻中的人卻不覺悟。
    要麼，其他有些地方得按他（她）的要求來。比如不能做自己愛做的事，那統一屬於浪費時間，比如，要打掃清理房間，比如，要多賺錢。
    最後，輕視你侮辱你，視你如老媽子。可貴清簡的女孩兒一下子賤如泥。
    即使開頭完美，日後也會變質，不能永存。
    成功的愛情在世上絕無僅有，不值得花大量時間精神。
    周末，和南多、卷耳一起聚餐。
    現在是甘棠時間無限，隨時可以主動約閨蜜吃飯。
    大家真是顛倒了。
    南多來了先笑：“甘棠姐離了婚，不知多瀟灑。”
    甘棠搖頭：“你不知我月供到哪裏去求人呢。喬木要不幫助一點，我鐵定仆街。隻不過苦不對著你們訴哦。”
    大家吃小火鍋，南多說：“婚姻壞處多好處少，我有個同事連生三胎，為的是給婆婆生男孫，三胎在肚裏時候就讓去看男女，如是女孩就打算讓流掉，重新懷。”
    甘棠嘴角翹一下：“你這同事此事太能容忍。“
    南多道：“女人還是犧牲太多。”
    甘棠：“可不是？婚姻講究個自覺。可惜很多人並不自覺，別人憐惜愛護，要懂得感恩付出，可惜大多數看到配偶退讓，第一反應是蹬鼻子上臉，變本加厲地壓榨對方，婚姻從此脫離正常軌。”
    卷耳：“很可怕可是？——一般人沒有幾兩運氣，還是少結婚。”
    甘棠：“你們倆好算幸運了。”桌上按一下妹妹的手，“施景行那麼德高望重，應該沒什麼讓你失望的吧？除了少陪你。”
    卷耳：“總不如南多，南多至少不用替老公擔心身體？”
    南多笑：“我家就是太素淨，不像個家。他也怪僻，我連他裸體和放屁都沒見過。”
    大家都笑：“很好啦。”
    南多：“很多人結婚要約見雙方父母、提東西上門、婚禮、請客、買戒指、照婚紗照……麻煩死。”
    甘棠：“結婚是複雜的事。所以必須相愛，或者有豐厚報酬，不然不如不結。”
    甘棠氣色很好，自從離了婚，她好似很享受生活：“要個男人做什麼？不如換成機械人，會做家務、幫忙育兒又不會抱怨，更沒有大堆難伺候的婆家親戚。”
    卷耳：“網上好似很多這樣論調。”
    南多道：“說說萬一有最好的愛情婚姻，你們喜歡什麼樣的？”
    甘棠：“相愛、他體貼愛護我的。”攤攤手，“雖然我沒找到。
    卷耳：“沉靜陽光而成熟的愛情。”
    南多：“無需多言，一個眼神，一個笑容便能意會的愛情。”
    甘棠笑：“一群貪得無厭、白日做夢的女人。”
    閨蜜們一起幹一杯。
    甘棠喝著冰飲，落寞道：“愛人是一種能力，被愛是一種幸福。我是想有能力的，但享受被愛。不然做女人有什麼意思！”
    南多卷耳麵麵相覷，異口同聲：“甘棠姐（我姐）才是貪得無厭……現在要上天了。”
    南多：“愛出者愛返，福往者福來。我也願意做那個有能力的人，有能力太多自由和選擇。”
    卷耳：“誰不想。今天我們盡說傻話。”
    回來就癱倒床上，看書看到迷糊地睡去，醒來繼續看：
    “上午的課，她早來，我亦早到。大家到課室門口相遇，晚秋的陽光特別可貴，影樹羽狀之葉子已落得七七八八，細細碎碎撒在我們腳跟下。”
    公眾號上寫讀書評論：一直喜歡這樣的句子，覺得美極了。Y作家總寫這種樹，可惜B市沒見過這樣的樹。
    查一下電腦：鳳凰木，取名於“葉如飛凰之羽，花若丹鳳之冠”，別名金鳳花、紅花楹樹、火樹、洋楹等。鳳凰木因鮮紅或橙色的花朵配合鮮綠色的羽狀複葉，被譽為世上最色彩鮮豔的樹木之一。鳳凰木是非洲馬達加斯加共和國的國樹、中國廣東汕頭市的市花、福建廈門市、四川攀枝花市的市樹，鳳凰木植株高大，可達20公尺以上，由於樹冠橫展而下垂，濃密闊大而招風，在熱帶地區擔任遮蔭樹的角色。鳳凰木性喜高溫、多日的環境，必須在陽光充足處方能繁茂生長。鳳凰木分布於中國南部及西南部。
    過幾日，一封快遞，拿到寫著“葉如飛凰之羽，花若丹鳳之冠”的明信片。
    正細細看著那繽紛的色彩，保羅的微信來了：“廈門有這種樹，很美，有空去旅遊看看。”
    甘棠笑著搖頭。
    又看新的一篇小說裏，小女孩子吸取三個姐姐的人生經驗，努力上進，取得成績：
    理工出來，小虹隨即獲得優差，她如開動的火車頭，停不下來，白天上班，晚上特別進修。
    小虹仍然住在家裏，現在開銷全部由她負責，並且請了傭人，服侍父母及三婆婆，三婆也要退休了。
    升級與加薪的速度令許先生許太太訝異。
    在這一段時間內，小虹做過幾件大事。
    她跑到大姐夫家，同他溫柔而堅決地開過談判，請他善待大姐。
    那中年男人敬畏地看著小姨，不相信她就是那個當年伏在窗台上台風景的小小孩兒。
    姐夫聽她，也不過是因為小妹能幹不得不聽。
    她發達了不忘三個姐姐，分別幫助，邀請回家來，因為家裏所有經濟已是她擔當，父母自然沒有二話：
    許先生則納罕說：「原來我生了三女一子。」
    許太大笑：「兒子有這樣能幹果斷嗎？有幾個兄弟恩及姐妹？都是老婆奴罷了：妻兒用完了到自己，自己用完了才想到父母。」
    許先生不出聲，算是默認。
    事隔多年，四姐妹總算又共聚一堂。
    許虹知道隻能把他們拉在起一會兒，但已經心滿意足。
    姐姐們跑在前麵，她們的錯誤使她得益良多，她從她們的過錯中學習。
    姐姐們全體是她的良師益友，所以她要疼愛她們。
    小虹忽然發覺女性在這十多年間，已經走了這樣遙遠艱難的路。
    她獨自走進書房，斟出一杯威士忌加冰，喝一日。
    下周末要飛到紐約去開一個會，她打算把章程好好讀一遍。
    工作真是救人命不是嗎？
    叫人精神一震，打算更好地工作，以獲取更佳前程。
    晚上，常常是和天天一人坐桌子的一邊，燈下，各人做各人的功課。
    甘棠先做備課，然後寫字看書。
    這樣的日子過得久了，感情上是寂寞的，若不是有保羅。
    有時候她也會想，要是保羅結了婚，她自然不敢再有這種藕斷絲連的念想。
    但是為了不失去他就同他結婚，若是最後也變成喬木那樣，我豈不是老壽星吃砒霜。
    唉，終究不敢冒險。
    因為溫頓集團與英國威爾酒店集團就酒店相關業務達成合作，保羅去了一趟倫敦，威爾酒店不遠就是海德公園。忙完了正事，他順便逛了逛這個有名的地方。
    秋季的海德公園，金黃色樹葉落了一地，非常浪漫。
    空氣清新得令人振奮。
    秋天裏的植物那不同層次色調的紅、黃、綠，把海德公園渲染得像一幅配色鮮麗的水彩畫，人像是遊走在畫卷中。
    不知為什麼，人在他鄉，尤其想念甘棠。
    想念她舒展的眉宇、溫潤的神情……她的人，就已經給他家的感覺。
    好像擁著她，就已經安心，仿佛擁有整個世界。
    甘棠實在喜歡雨天，尤其是小雨天氣，清涼潤濕，滿窗綠油油，星閃閃，打起傘，幽暗中穿過公園，帶丁點詩情畫意，心靈特別敏感，有許多許多題材想寫出來。
    每個雨天都是不一樣的，有驟雨急雨大雨小雨過雲雨早雨晚雨，在雨中，可以發生很多事，容納無限的想像力。滿院落花簾不卷——昨夜一定有瀟瀟雨。
    不過這樣慢而閑的時刻真的太少，B市的生活，永遠忙得像打仗。一天十幾個小時賣給單位，差點索要靈魂。
    時間不夠用，就得開源節流。
    謝絕不必要應酬。不能手舞足蹈、盡情歡樂的場合，除非與生意有關，以少露麵為佳。時間都用來做必須做的事，和愛做的事。
    保羅抱怨自己總做枯燥的事，他不了解，好在他還在追求階段，不得不遷就。
    甘棠已經覺得這裏也許是個死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