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廢,請勿點  第十章、九瑤山拜師 第一回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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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李墨守,在老將軍彥諾的護送下離開長安城,連行了數月的路途,直至端午過了才抵達永平縣。
    縣城中人聽聞朝廷裏派來了駐守的番王,紛至遝來,好奇將那由縣令草草修葺而成的簡易王府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
    馬車風塵仆仆,卻在府邸前緩緩停了下來。
    彥諾收住韁繩,躍下馬背,走上前去叩了叩王府大門,半晌竟是無人接應。他手下的人性子火急,一腳便踩踹了上去,門飛脫出了框。小夥子自知闖了禍,訕訕望向彥諾,臉憋得通紅。
    彥諾冷著臉沒發話,轉身走下了石階。近馬車,行禮道了句,“恭請王爺。”
    少頃,一年紀輕輕的姑娘從車廂裏探了身出來。她懷裏抱著的嬰孩模樣甚是討喜。
    小家夥巡視了遍周遭,瞪圓了一雙眼睛。
    圍觀人群熙熙攘攘,莫不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這便是永平王了。”
    “還是個孩童。”
    眼尖的人很快就發現了李墨守脖頸處兩條交纏著的印記,暗紅色,像是被繩條之類勒出的傷痕。道不出的窒息感迫使那人下意識用手護在了脖子前。
    “小小年紀…”
    “真是可憐啊…”
    “唉,真可憐…”
    猜忌之語傳入思芸耳朵,她慌忙拉拽了把李墨守的衣領,往懷裏更抱緊了他。
    黃昏時分,辭別了彥諾將軍。待一行人離開後,空落落的王府愈顯冷清。
    翌日。
    思芸剛一打開門,一袋穀物就倒壓在了她的鞋上。小丫頭驚愕不已,費了些許力氣,才把堆滿了石階的瓜果糧菜、雞鴨魚肉全部搬挪進王府。
    整理屋子。打掃院落。準備早膳。
    待李墨守醒來,給他穿衣梳洗了。
    吃過飯,思芸抱著小家夥,挨個敲開了鄰裏的大門,一一道謝。誰家的米,誰家的麵,誰家的油,分兩不差都記了下,說日後定是要歸還的。
    鄰裏慷慨,道不足為談。奈何執拗她不過,隻得如實報給她。眾人皆誇讚,對這伶俐懂事的小丫頭更加好感了起來。
    日落西山,繁星墜天,閃爍其輝。
    忙盡一天,思芸坐在庭院的合歡樹下,感慨萬分。
    “小殿下,往後這裏就是我們安身的家了。”
    “思芸姨姨,家,是什麼?”
    “家是…”
    是啊,家是什麼?
    以前思芸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初進皇宮時,她在禦膳房做事,給老禦廚打打下手,不愁溫飽,安然自得。便覺得禦膳房就是家。常常為明旒送夜宵,明旒見她不若其他宮中人的世俗,收為貼身婢女,服侍左右。便覺得景明宮就是家。後明旒嫁入太子府,總管人雖苛刻,但念在明旒的麵上,對她也算客氣。便覺得太子府就是家。那麼現在呢?物是人非,再談論起“家”這個字…
    “思芸姨姨,你哭了?”
    思芸搖了搖頭,望著小家夥清澈的眸子,抿嘴笑了。“小殿下,有小殿下在的地方,就是思芸的家。”
    李墨守不甚懂,使勁點了點頭。
    近中秋。
    大財主方非設宴家中,邀請了眾官吏雜役和富豪紳士,共品月餅,同賞圓月。李墨守為一方藩王,亦在其列。
    席尚未開,賓客已盈門。高談闊論,吵吵雜雜,好不熱鬧。
    李墨守不喜人多,思芸照看著他,在較為清淨些的花廳裏玩耍。
    小家夥對花草遊魚並無興致,見方家次女如是手中的撥浪鼓花哨有趣,便掙脫開思芸,跑上前去要搶。方如是執意不給,揣在懷裏,抓得極緊。李墨守眼巴巴瞪著,突然放聲大哭了起來。
    方如是遇此變故,驚嚇得不知所措,愣在原地半晌,還沒回過神來,又被人從身後一把奪走了撥浪鼓。
    長女輕言厲聲斥道,“這位弟弟要玩,你給他就是了,欺負人家作甚?”
    “我哪有欺負他!”方如是極委屈,眨巴了眨巴眼睛,也嚎啕大哭。
    兩小兒一聲賽比一聲高,吵鬧聒噪得厲害。
    方輕言手一揚,徑直將撥浪鼓丟進了池水。“你倆再哭,誰都別想玩了。”
    圍觀賓客粲然。
    方夫人亦忍俊不禁,拉拽過墨守和如是,心疼攬在了懷中,用手巾一一擦拭幹倆人臉上的淚痕,喚婢女端來果子和糖糕,好說歹勸才勉強給哄了下。
    紅月始浮現,絮雲遊絲綰。
    永平王的位置正對二樓木欄小台。
    李墨守盯了桌上圓盤中的月餅看了許久,回轉過腦袋,不解望著思芸。
    “小殿下想嚐嚐嗎?”
    思芸話語剛落,一隻小手抓了塊月餅,怯怯遞到了李墨守麵前。李墨守盯著方如是遲疑了片刻,探過腦袋張嘴咬了口。猛然一把推在方如是腕上,月餅從小姑娘手中飛了出去。
    方如是如履薄冰,惴惴不安看著李墨守,生怕他又要大哭不止,給自己招來斥責。
    “不是花糕,疆兒不吃。”
    李墨守童言無忌,思芸聽聞卻是心中一顫,苦楚湧上眉梢,越發思念起太子妃了。
    方如是不明詳情,但見李墨守安靜的出奇,也放下了戒備心。摸出囊袋裏的一顆糖舉到他眼前晃了晃,李墨守毫不客氣搶了去,緊緊攥在了手心裏,直笑的得意洋洋。方如是如釋重負,也跟著他一起笑了。
    二樓小台,三麵低矮木欄環繞。輕薄紗簾隨了風,翩翩起舞。香爐焚煙虛緲綿綿,青衫人影隱隱縹然。忽有琴聲奏起,弦音切切。猶如山間清泉,泠泠淙淙,婉轉流長;又若懸壁瀑布,飛花碎玉,奔瀉萬裏。
    滿座皆嘩然,議論紛紛。
    “是桐先生在彈琴。”
    “果然隻有桐先生,才彈得出這天籟之音。”
    倏而瓷杯銀器交錯之聲俱歇。但凡在場者,無不靜心聆曲。
    李墨守目不轉睛,專注異常,神情認真不同往日。糖攥在手中許久,竟然忘記了吃。許久,手臂酸麻,糖滑落膝上,亦未能察覺。
    一曲終了,餘音未盡,縈繞不絕。滿庭賓客,如癡如醉,如迷如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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