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廢,請勿點 第九章、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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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羅棋布,觀星閣。
秉元春怒瞪著跪在麵前的秉澈和秉澄,雙手用力一拍扶手,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抬手指向秉澈,憋了許久,卻是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憤憤一甩袖,將胳臂背在了身後,來來回回踱了幾步,驀地轉正了身子。
“你,”他稍稍平息了下怒火,語氣依然顯生硬。“你把今日你在你應良叔叔墓碑前說過的話,再與我說一遍!”
“秉澈雖從小與青禾妹妹一起長大,但始終未有過要娶她之心!”
“荒唐!實在是荒唐!”秉元春暗瞟了眼管早早,見她隻悠閑品茶,不聞不問。瞬時喪氣了不少,深呼吸了下,找回氣勢,指著秉澈鼻尖道,“自古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豈能容你一意孤行!”
“可母親並未發話!”秉澈毫不示弱,懟得幹脆。
“你!”秉元春臉色鐵青,再看了番事不關己的管早早,眉頭愈蹙愈深。
秉澄下意識悄悄攥住秉澈衣服的邊角,用力扯拽了扯拽。但身旁那人跪得端正,根本不理會他。
秉澈理直氣壯,繼續辯駁道,“當年是父親答應了應良叔叔的遺願,照顧楚夫人母女。此事與我何幹!”
“你這混賬東西!”秉元春抓起桌上的茶盞竭力砸摔了出去。茶盞磕碰在秉澈膝前的地上,碎裂成了幾瓣。少年倒吸了口冷氣,咬緊了下唇。“今晚你就給我在書房跪上一宿,好好反省反省自己!”
“我說錯什麼了,需要反省自己!”秉澈毅然決然,“縱使父親讓我在這裏跪上十年半個月,我的態度也仍是兩個字:不娶!”
“你放肆!”
秉元春額角青筋暴起,著實被他氣的不淺。握緊了的拳頭方揮至半空,卻硬生被人給摁壓了回去。
“老爺莫要動怒,”管早早笑容溫和,勸解他道,“待我先與澈兒談談吧。”
“也罷。他若還是冥頑不靈,到時候就是綁我也要把他綁進洞房!”
“澈兒交於我,老爺自可放心。”
“哼!”秉元春大袖一甩,慍惱離開了觀星閣。
管早早無可奈何搖了搖頭,笑著道,“你們倆也別再跪著了。秉澄,扶你哥去椅子上坐著。采鳶,去拿創傷藥過來,再打盆熱水。”
秉澈推開秉澄伸過來的手,撐著地站起身,捏住紮進大腿裏的半段碎瓷片,使勁一拔,揚手丟出了窗外。衣袖胡亂抹了把血,抬腳就要出門去。
“這等小傷秉澈自己處理便好,不必勞煩娘。”
“亂說!若是傷口感染,殘廢了你的這條腿,我看你…”管早早掩笑道,“疆兒可還願再要你。”
“娘如何知道疆兒?!”秉澈驚愕。“秉澄?”
“哥你別瞪我,是哥自己的夢話…”秉澄心虛往房柱後躲了躲身,打趣笑道,“其實哥也沒說多少,就一直在重複念叨名字,吵得我睡不著。我猜測吧,哥你不肯答應與青禾姐姐的婚事,是不是因為這個疆兒呢。其實哥你成了親之後還是可以納妾的,一個正室,一個偏房,何樂而不為呢?”
猛然被折扇擊中在腹部,秉澄打了個趔趄,倒身仰趟下去,險些撲翻迎麵而來的采鳶手裏端著的木盆子。采鳶靈巧一個轉身,安若無事進了屋子。
“娘,並非是那樣,可別聽秉澄瞎講。”
“我哪有瞎講!娘一提疆兒,你反應如此激烈,還要謀殺親弟滅口,分明就是有問題!”
采鳶偷著笑,神在在打量了番秉澈,繞過他,將木盆放上了高腳方桌。
“夫人,熱水。”
管早早點了點頭。“行了,去扶椅上坐著,把褲腿綰起來。”
“娘,我真不用…”
“采鳶。”
“是,夫人。”
秉澈幾乎被采鳶強行摁進了扶椅。褲腿被綰上膝蓋,他羞澀轉過了腦袋。左腿露在外麵的皮膚上布滿了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疤痕。
管早早習以為常。用布浸濕了水,擰幹後輕擦拭去了他傷口附近的血漬。
“澈兒自小偏執,一件事情呢,要是不願意做,那便是鐵了心的不做。但要是想做什麼,若非找出一個無可挑剔的理由,也斷然是不會立即去做的。”管早早抬起頭盯著局促的秉澈細看了看,指尖在他右側眼瞼的下方摸索了幾下。接著道,““應不應當”不是衡量萬事萬物的唯一尺度。澈兒此刻在想什麼,無妨說來與娘聽聽。”
“不止是澄弟,連娘也看出來了。”秉澈懊惱垂下腦袋,沉悶了許久,猶豫開口道,“疆兒是李墨守的乳名。”
“誒?那個新封的永平王?!“秉澄故作驚異狀,“竟不是哥的心上人!”
“秉澄。”
吃了管早早一記眼神,秉澄吐了吐舌,悻悻閉了嘴。
“澈兒,繼續說。”
“去年太子府一見,我無端對疆兒特別惦記。太子妃亦希望我能追隨他。我無德無能,恐難擔此任,便始終未給出太子妃一個明確答複。可我實在甚是在意疆兒,我不願如父親效忠太子那般待他。我冥思苦想了數月,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卻對疆兒愈加放不下心了。”
“澈兒須明白,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三綱五常是亂不得。”管早早輕歎氣,道,“雖然太子妃在世時得聖上偏寵。可李墨守方出繈褓就被封王爵,遠離了長安。日後縱然他有意,要成氣候怕也艱難。不過,世事多變故,往後的不談,我且問澈兒,你若決定追隨於他,你當真能護得他一世周安?”
“娘這話是什麼意思?”
管早早命采鳶將藥瓶收拾了,在方桌另一側的扶椅上坐下身子。
“澈兒臉上的傷不漏痕跡,乃是桃花刃所致。你曾與慎王世子李琸華交過手?”
“我…秉澈不大記得清了。”
“有,那日在鳳臨閣,澈哥…”遭了秉澈一通狠瞪,秉澄聲音低沉了下去。“澈哥不讓說,我閉嘴便是了…”
“煙花柳巷之地,今後還是少去為好。”管早早思索了小許,道,“娘沒有女兒,故對青禾那丫頭甚是喜愛。但澈兒心中無她,娘也不能真逼迫了你娶親。”
又道,“澈兒可還記得一年前,你是如何拒絕李隴嶽的嗎?”
“那時我跟太子殿下說自己涉世未深。”
““涉世未深”是事實。好男兒理當誌在四方,絕不能隻把這四個字當做了嘴邊的一個借口。”
“…秉澈知曉娘的意思了,謝娘提點。”
“你出門在外,遇事多斟酌。察言觀色,三思而後行,切不可魯莽衝動。”
“秉澈謹記教誨。”
翌日。
博棋樓。
秉元春欲言又止,頗不痛快端起棋桌旁的茶碗一飲而盡。又見管早早走了棋,手探進自己的棋盒摸了一枚,用力摁在了棋盤上早已看準了的位置上。
“老爺可有不滿?”
“我怎敢!”秉元春忿忿不平。
管早早寬心笑道,“澈兒那孩子平常雖沉著冷靜,卻也不乏偶爾的優柔寡斷。我叫他出去曆練,磨一磨他的棱角,未嚐不是件好事。”
“夫人所言極是。但…”秉元春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具體卻說不上一二三來。
“既然如此,老爺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其他之事,便待澈兒回來後再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