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廢,請勿點 第八章、帝王情 第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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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為你取名明旒,是因你就像朕帽簷的玉串,在最接近朕的地方,是朕眼前的明淨。”
李嗣教明旒識字習文、吟詩作畫。小丫頭笨拙,他的耐心異如尋常。
獨守一人,樂不思蜀。任憑佳麗三千,綺羅粉黛,也不聞不問。
明旒出身卑賤,卻能得聖上專寵。嬪妃心生嫉妒,又不敢造次。
太後察覺端倪,恐她紅顏禍水,擾亂後宮,明說暗示多次。李嗣猶如耳旁風,風過不著痕。我行我素,該是如何,依舊如何。
明旒說話直率不避諱,頂撞了貴妃。挨了訓,領了罰。
小丫頭委屈,獨自蜷在牆角偷抹眼淚。
崔文偶然發現了她胳膊的傷,再三追問下,她方才細說出原委。恐又挨打,便懇求公公莫要將此事稟告了聖上。自己塗抹幾日膏藥,愈合了就好。
李嗣終是知曉了,心疼不已。親自端湯喂藥,日夜守護不離。
聖上欲降罪。
太後不喜明旒,有意袒護貴妃,本想借此機會給小丫頭個教訓。誰知貴妃恃寵而驕,愈發爭鋒相對、處處刁難。
李嗣大怒,一道聖旨將其貶入冷宮。後宮嬪妃,但凡有求情者,都按同罪論處。
前車之鑒,後事之師。宮中些許是安寧了。
韶光荏苒,轉眼間,明旒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出落大方、知書達理,舉止言談毫不遜於大家閨秀。聖上特準她與眾皇子一同學於國子監。吟詩作賦,文采斐然,深得太傅賞識。
太子李循甫暗生情愫,常借故送明旒些民間買來的小玩意兒。說話吞吞吐吐,詞不達意。
明旒故意對他愛搭不理。但凡是李循甫所贈,照收不誤,都保存進了一隻檀木匣子中。
七夕夜。
李循甫懷揣了枚玉鐲子進宮尋明旒。適時明旒正為李嗣研磨,他便靜候在禦書房門外。
月光皎潔,星輝璀璨。想起那牛郎織女的一年一會,心中又是激動,又是感慨。
崔文送宵夜,見他滿懷期待,麵露癡色,暗自偷笑。要替他通報,卻被婉拒了。
李循甫情竇漸開,愛慕一人的神態與李嗣當年無差。
崔文將一碗熱羹端上書案。李嗣並沒有要放下筆的意思。
“朕批閱奏折,快被這些個臣子氣飽了。明旒啊,你便替朕把這碗羹喝了吧。崔公公,太子可還在門外?”
“回皇上,太子仍立在禦書房門口。”崔文瞄了眼明旒,笑道,“怕是見不到景明宮主,今晚就不打算回府了呢。”
明旒悄然紅澀了臉頰。
李嗣看在眼裏,不動聲色。“哦,那就讓他繼續等著吧。”
李循甫站的時辰長久了些,雙腿酸痛,後背貼著牆壁滑坐了下去。
秋風微涼,急催人入夢。
待他醒來,身子底下柔軟,竟是在自己的床榻上。再看窗外,天全然大亮。
李循甫端詳著手中的玉鐲,悵然若失。
元宵日。
李循甫做了盞花燈,歡喜著拎進了景明宮。哪知毛手毛腳,打翻了燭台。火苗竄上,燃著了簾幕,也險些燒了衣服。
明旒暗笑。
李循甫窘迫不已,鐲子再不好意思拿出來。
正月方過,江東瘟疫橫行。李循甫奉旨前往,替聖上視察民情,撫恤民心。
城樓下,明德門外,依依惜別離。
李循甫將鐲子塞進明旒手中,趁機換走了她的方巾。
“等我回長安,就去求父皇賜婚。”
玉鐲紅燦似血凝。
短短三月,漫長仿佛三年。
李循甫這一去,再未歸來。
南陵墓下埋著的是他昔日的穿戴,和一方裝滿了胭脂水粉、耳墜發簪的檀木匣子。
明旒鬱鬱寡歡。李嗣想盡了辦法,都難使她再展笑顏。
次年,李嗣改立李循旭為太子。斟酌許久,冊封景明宮主明旒為太子妃。
大婚當日,細雨紛紛而下。
宮城內外,擂鼓炮竹聲陣陣。
李嗣親為她梳發,木齒斷了一根。李嗣手微抖,卻還是用那柄殘梳梳至了發梢。又替她戴耳飾,不慎竟墜落了一串明珠,剩下一隻掛在耳垂上,孤影行單。
明旒泣不成聲。
“別哭。這閨房朕始終為你留著。你若是想朕了,就回宮裏來看看。”
“明旒…謝…皇上…”
“還稱朕為皇上,”李嗣笑得勉強,心中愈發苦澀。“朕多想聽你…喚朕一聲父皇。”
“父皇。”
“哎。”李嗣手顫巍巍拿起紅蓋頭,蓋在了明旒的鳳冠上。“往後不在朕身側,要照顧好自己。”
迎親隊伍至,接了新娘子,又歡鬧著離開。
景明宮冷清,自此再無人涉足。
李嗣獨酌禦花園,空對一彎殘月,黯然傷神。
拂袖拭去長琴塵埃,稀稀落落幾音,難合曲調。說什麼天地廣闊,道什麼自然斑斕,最終卻是連自己也取悅不成。
……
雨尚且能小些了,風還未止息。爐中焚香燃盡,煙霧消散。
崔文換了換懷裏油紙傘的位置,依舊恭敬立著。雙目半眯,無喜無悲。
李嗣將明月璫收進袖口,方巾抹了把眼角。
“明旒啊,朕視你如己出,自然是想把所有最好的都給你。”
“朕知你心中一直惦念著循甫。朕沒有顧及你的感受,將你許配給了循旭。你對朕有怨,朕理解。”
“朕沒能護好你,所以你就連兒子也不放心交給朕了嗎?”
“朕多希望看著墨守長大,可朕已經不能再把他也留至左右。”
“罷了,明旒啊,既然是你做出的決定,既然你信任那個少年,朕不為難他,朕一切都遵照你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