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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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酒下肚,一杯,兩杯,
體弱的錢原本就不勝酒力,現下覺似快醉了。
那是個夢,他清楚知道——
太子站在他麵前,低聲吟唱著什麼——這是他十四歲時,
二人對坐,麵前擺放著茶具,與月對飲。
那時的錢原有些歡喜——沉醉於東風中。
風吹過,麵前便喚了一個——趙王,
他身披黑色外衣,麵容憔悴,
卻在低聲說些什麼,然後看向他,
扭曲一笑,低啞可怖。
錢原稍稍一頓,但卻直麵於他——從前到現在,都一樣。
“都是我的,”那人伸出血染成紅的手,欲撫眼前的人,
手指亦是扭曲成結,“是我的,都是我的。”那人瞪大了血紅的眼。
然後,血流成河。
錢原便似被驚得嚇得跌落在地,
然後,再是抬頭一看,眼前空空,
仿若無事發生。
似風過無痕。
而後,夢境一轉,便是初秋,
秋風落葉,似模似樣。
錢原便是站在樹下,
然後,他便認出來——此乃那棵梧桐樹下…
風起,眯了他的眼,
錢原舉手欲遮,卻又是覺得此無需——好似此乃夢中。
片刻,風停了,有人自他身後緩緩而來,
他尚未轉身看去,
那人便越過他,走向梧桐樹——隻消一眼,即使是背影,錢原也看出了此人是誰。
“李…”他尚未喊完,那人便猛地轉身,
——模樣竟與那日一般,蒼白的臉,血紅的眼,
錢原便是說不出話來了。
那人似欲擁抱他,卻又是十分克製模樣,
卻是天旋地轉。
那人低聲道,“吾心悅於君,為何君不見,我心昭昭似明月?”
那人如泣如訴。
他欲說什麼,可惜,風過,
然後,他醒了,
還是趴在桌子上,而外頭已是日落西山。
錢餘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外守著他,
他才是悠悠起身——飲酒微醺,頭隱隱作痛。
“公子。”錢餘走來。
——他是獨自一人出門,未帶侍衛,而是誰通知於錢餘,
不言而喻——萬花樓雖歸他名下,
——但為了…因此明麵的掌櫃另有其人,
店中打雜跑堂的隻會當他是常來的貴客。
街上冷風呼嘯,行人稀少。
——冬日至。
錢原外出時,天色尚早,還未如此狂風大作,因此衣著單薄些,
好在錢餘還帶了件厚實的禦寒衣物予他。
北風呼嘯,迎麵撲在他麵上。
——裘衣很暖,也有著十分腐敗感…
路程不長,卻因寒冷而顯得漫長。
行近太守府衙前,忽聞一陣狗吠聲,
錢原內力不如從前,卻還是聞得一陣血腥味,偏頭看向錢餘,
錢餘心領神會,忙是奔去查看——
那聲狗吠與血腥味皆是從太守府一旁的小巷傳來。
不久,錢餘便是奔來,滿臉驚訝,
錢原蹙眉,“何事?”
錢餘略略哆嗦道,“公子,不好了,有人…”
他略略停頓顯得惶恐,“有婦人產子,沒旁人。”
——巷中有一婦人在生子,
想來,錢餘歲數尚輕,也未見如此血腥場麵,
因此驚到了。
錢原當機立斷,“你去尋幾個幫手來扶她入府,再派人請大夫接生婆來。”
——想來,也非附近人家,要不然也不會天寒地凍獨自躲在巷中。
錢原囑咐完畢,錢餘匆匆行動,
而後,他轉身前往那巷中——
內裏因太守府牆體高大,巷中窄小昏暗。
血腥味甚濃,而那條被腥味吸引而來的狗應是被錢餘趕走了。
那婦人略略呻吟著,似在哀嚎,下身的血翻湧而出,染紅了雪後的地麵。
錢原走上前,那婦人似半昏半醒著,
錢原問,“這位…”他斟酌一下稱呼,“夫人,你如何?”
那婦人半死不活的模樣,低低呻吟,似不曾聽他話,
錢原蹙眉,卻不妥近身處置——一是男女授受不親,二是對方不知如何,不敢冒然處理。
很快,錢餘便帶著府中仆奴到來,
錢原命令道,“把她安置在西廂房。”
“是。”錢餘應。
幾位仆人欲抬抱那婦人,
忽而聽到那婦人低喚,“錢…錢豫,阿豫…”
錢原驚訝看去,那人半是睜眼,看著他,
後暈死過去。
錢原臉色如常,卻心中震撼——錢豫是他二哥,
他遠在千裏之外,怎會…
有一婦人識得他,還叫得如此親熱?
——莫不是…
錢原喚來錢餘囑咐幾句,緊接著乃是臉色如常入了府——
好似他不過是救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婦人家。
初冬的甘州,迎來它第一次飽含冷冽之意的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