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在這沙漠地帶的確罕見。
    ——
    算得上是黏糊。
    是汗水。
    過於緊張時，冒出的冷汗倒是沒有發現，直到那人倒地。
    聽到聲響，暗衛與巡邏的將士趕了過來。
    李季半扶著體虛的錢原坐靠在樹幹下。
    “你如何，還好嗎？”李季顯得擔憂道。
    “尚可。”錢原半倚著樹幹。
    倒也是尷尬，錢原不曾想，原先尚算健壯的身體居然不堪一擊。
    運行內力便能使身體疲憊。
    真的是令他意想不到。
    此乃意料之外。
    還發生在李季麵前，著實尷尬。
    “見過大人。”暗衛過來了，身後還跟著巡邏的將士。
    李季迅速背過身去。
    錢原盡量裝成不以為然的模樣。
    他道，“你們來得正好，”他指著躺於地上之人，“此乃內奸，得帶回去審查。”
    ——他隨口胡說的，其實不知他為何人，但他信李季，相信他。
    好在也無人深究，隻是應是。
    身旁的李季也無人懷疑，皆以為是錢原的手下。
    暗衛拖著那人，捆綁起來，拖回軍營。
    將士們依舊去巡查。
    一切正常。
    不，也非很正常。
    ——
    “你能否放我下去？”錢原冷著臉道。
    或許男子之間拉手相談，可視作感情甚好，那擁抱呢？況且還是抱起走路。
    是的，李季抱著他行走。
    當然，為了不讓人發覺，他甚是貼心地運起輕功，奔馳於樹林間。
    隻是…
    他很尷尬，畢竟，男女還授受不親，更何況，他們二人皆為男子。
    “在下拒絕。”李季緊了緊手臂。
    俗話說，有便宜不占，非好漢。
    更何況懷中人乃是…
    錢原雖說是不自在，但好歹男子漢大丈夫一個，能屈能伸，亦是無什麼心中小九九。
    ——抱且就抱著罷。
    他想，自己是十分體貼的，明白李季心中所想——
    不想讓旁人見到，知道他蘇醒了的心思。
    雖自己一開始惱怒於他對自己的不信任，但思來想去，亦是覺得他乃是正確。
    ——前途未卜，路無可退，若是以皇帝的性格…
    李季軍隊遭此埋伏，又是軍中暗藏內奸，想必皇帝定然惱怒。
    怕是性命難保，不如假裝昏迷度日，反教皇帝難以追究——
    若是終究，恐是犯眾怒。
    且為了揪內奸，裝死昏迷，齊國來的奸細必然有所行動。
    ——不過以上皆是他的猜測，但他相信眼前的這個人。
    “到了。”李季鬆開手，放下錢原。
    然，論輕功，錢原乃是個中高手，隻是李季的，亦是不差。
    但…
    “那我先走了。”見錢原無任何反應，李季隻能忍著心中的惆悵意走人而已。
    “葉清兄請留步。”錢原輕聲道。
    其實有些逾越，畢竟李季官居二品大將，而他隻是個區區三品太守——是個外官。
    李季一怔，隨即應道，“範歸還有何事？”眼裏含笑。
    錢原猶豫一下，便道，“你不曾病昏？”話裏含著三分肯定。
    李季毫不猶豫道：“是，”解釋答曰，“本，我懷疑軍中入了奸細，故與陳將軍商議假裝昏睡幾日，看奸細有何反應。”
    他眼中含笑，如斯解釋一番，卻似自傲。
    錢原愣了一下，道，“表哥也知？”
    ——表哥也知？為何不告訴他？
    他詫異，李季接著道，“是，此主意乃是陳將軍所出。”
    言罷，望向錢原，見他一臉難以置信的驚異，
    轉念一想，道：“或許陳將軍是想著，此事越少人知越好。”
    聽他如此開解，錢原心中有些困惑。
    但嘴上還是道，“也是，此事越少人知越好。”
    表哥既然出了此主意，又為何不告訴自己？
    莫不是…
    表哥還是…
    “剛剛那人是奸細，想必此時陳將軍知道了，我得去陳將軍那一下。”李季說道。
    錢原的猜測得到了證實，那人果然是奸細。
    “葉清兄早些去吧，表哥應當是得到了消息了。”錢原含著笑意，道出此話。
    李季原想著要邀他同出，不想他說出了逐客令，隻能悻悻走人。
    “那我先走了，範歸好生歇息。”李季道。
    “不送，葉清兄好走。”錢原笑著道別。
    既然表哥不欲他知，那他便不知好了。
    ——
    夜空星明。
    有人難眠。